心,我們把你當手心肉養到這麼大,就是來聽你說氣話的麼?你太讓姆媽傷心了……”
沈顓只磕頭如搗蒜,沈頤在外面聽得,嚇得趕緊找來祖母與父親。沈顓額頭磕出血來,一抹掛在額際髮梢,淚涕滿臉,面色蒼白如紙,目光悽楚悲涼。“祖母,孫兒只求祖母瞧在表妹當日給曾祖母侍疾的份上,瞧在孫兒這麼多年循規蹈矩的份上,成全孫兒……”沈貞吉才勉力把他拉起,哪想到兒子掙開了去,又跑下來猛給磕頭來。
沈母氣急敗壞:“反了天了!這,這……顓兒,你長得這麼大,讀了這麼多書,孝字比天大,你竟敢以死相挾?!”
“孫兒不敢,孫兒只求祖母成全……”
姜氏勸兒子道:“這事周家都點頭了。人家連你當日送出去的棋子都退回來了!”
沈顓一下子就呆了!“退,退回來了?表妹怎麼說的?是表妹退的?”
姜氏不說話,別過臉去,周家最後作主的當然是周魏氏。沈母沉聲道:“可不是你表妹退回來的麼!你表妹是個識大體的,會替人著想,聽得智信大師之言,自覺不妥,哪象你,你盡瞞著我們在鼓裡,置自己性命於不顧,你這是往我們心上捅刀呢!”
沈顓不磕頭了,事實很殘酪,真相擊潰了他,他一萎身,癱坐在地上,目光遊散飄渺:“表妹,是表妹說與母親聽的,不是二堂弟最先說出來的?姆媽,可是真的?”
姜氏瞅著兒子那絕望眼神中最後一點亮光就要熄滅,有些不忍,“你表妹只是擔心你,好奇大師所言,是姆媽自己逼問華庭的……”
沈顓點了點頭,他眼淚淌過鼻翼,一半流進嘴裡,一邊繼續往下淌,垂在了尖尖的下巴上,一滴一滴地砸到地面上。鼻涕如水,也流將出來,懸在唇上,此時情形無比邋遢“表妹本允了我,允了我的……她……”
沈母嫌姜氏說話拖拖拉拉,這事當斷則斷,事情到此地步,只能乾淨利落了結。“她,她什麼?!你表妹可是點了頭的,你姆媽同她一說,她那廂可不如你這麼沒志氣,人家立時就道願表哥早締良緣……反正這婚事連信物都退還了,已然是作罷,你現下在家裡耍橫,也無濟於事。”
沈顓哭道:“我不信,我不信。表妹沒這般絕情的,她先時在家裡說,只是怕姆媽嫌她經商就以為銅臭味過甚會取消婚約,她說她不過是說錯了話,並無此意,後來她雖然再提這事,呆是我們,我們當時都曉得是誤會了,她還允我一年的,她說話從來都算數的,她不會背棄諾言……”
“好啊,好啊,你就一口一個你表妹,真正是我們這麼多人加一起,也不如她一個指甲尖兒了,有她在,你心底哪裡還有我們落腳之處?她千好萬好,可她那般主意大,誰可管得了她,家裡本是清靜淡泊不以為利為重,她又如何?進得沈家門,卻要拋頭露面做甚麼營生勾當,敢逆了周家一干長輩,日後作了兒媳孫媳,焉知這壞脾氣不帶進家來,到時還能聽得我們哪個的話?還沒進門,就蠱惑得你這般忘親丟本,唯她所言便從,這樣的人,要來何用?”沈母一一數落文箐的不好;有些話,連沈貞吉也是頭一次聽到,才知母親並不滿意文箐這個孫媳。
沈母說著說著,便氣得直捶胸口,見沈顓似乎要被自己說動了,漸無方才的氣焰,於是趁勢又丟一把火來,轉頭對姜氏道,“你說,她是不是也提過,那硯臺也不用退回了,只當做尋常禮物送給顓兒了?”
沈顓見到母親點頭認可,一時萬念俱灰,叫道:“可是那硯臺明明是信物,是周家伯祖父親手交於我的,怎麼能當尋常禮物,這就是信物,我不退回去,這婚事就不能作罷!”
這是他第一次任性地發脾氣,也是第一次最大聲的反對長輩的意見。氣得沈母嘴唇直抖。“你,你,好你個顓兒,真是人大了翅膀硬了,眼裡哪還有尊長,哪還有孝道可言……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我也不要活了……嗚嗚,我這是作孽啊,怎麼養出來這麼一個玩意,這是活活要氣死我啊。這等不孝子孫,留在家中,何以對列祖對宗啊……哎喲,我胸口痛死了……貞兒,貞兒,我只怕也要交待後事了……”沈母這一連迭地叫著痛,沈貞吉是個十足的大孝子,立時替兒子認錯,又趕緊推兒子上前認錯。
沈顓先是咬唇,最後在姜氏哭聲中“顓兒,為娘求你了,你若有一點良心,有一點孝道,先與你祖母認個錯服個軟!”
沈貞吉氣得去堂上拿家法來,驚得沈恆吉夫妻亦過來拉架。齊氏勸道:“顓兒,祖母身子本是病未痊癒,難道你真要把祖母氣過身去,自己當一世的罪人?便是這樣,你日後還有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