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右子,你我皆是男子,如何能好?”
“那是中原。西羌文的好可不是這麼寫的!”闕舒有些氣急敗壞,何容錦的表現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明明已經隨他回西羌,兩人和好應是水到渠成之事,為何看起來還如鏡花水月一般虛幻?
何容錦道:“因為我叫何容錦。”
闕舒看著他,慢慢收斂起脾氣,輕聲道:“是否因為赫骨的名字?”
何容錦道:“是也不是。”說完全不介意自然不可能。被別人替代的感覺並不好受,而且名字能夠替代的話,是否意味著人也是可以被替代?他始終認為闕舒對他的執著來自於不甘心,不甘心他臣服於閔敏王,不甘心他當年對他的不屑一顧,更不甘心他執著了這麼多年依舊得不到回應。但讓他勉強自己逢場作戲來滿足闕舒的執著,他又做不到,於是,變成了死結。
闕舒緊追不捨道:“何意?”
何容錦道:“我相當何容錦,不想當赫骨。正好有人成了赫骨,遂了王的願,也解了束縛我的繩索,一舉兩得。”
闕舒盯著他,半晌突然笑了,“果然是有怨氣的。”
……
一個人自說自話的時候,便是十匹馬也拉不回來的。
何容錦只好沉默。
闕舒道:“傅炎祖和你是不同的,他就算頂著赫骨的名字也只是個外人,你卻是我的心上人。”
何容錦震驚於他越來越厚的臉皮,連說心上人三個字時都臉不紅氣不喘。
闕舒道:“其實當初讓他改名字也是為了能讓他更快地融入西羌,畢竟他出身中原,統領大軍始終難以服眾。”
何容錦皺眉道:“言下之意,你打算易將?”
闕舒道:“臨陣易將是大忌,我自然不會如此做。只是想等傷勢好一些,親自上陣而已。屆時,你領左路,他領右路,我坐鎮中軍,察隆負責後方,不愁拿不下突厥送上門的十萬大軍。”
何容錦熱血翻騰了一下。離開軍營這麼久說完全不想念也是假的,不然也不會聽到號角聲響起時就想返回去與確珠決一死戰。但是這種衝動只維持了一會兒,便被理智壓下去了。他搖頭道:“我怕難當大任。”
闕舒面色沉下來,“你始終不願意為本王效力。”
何容錦道:“我只是厭倦了戰場。”
“將軍厭倦戰場,你叫那些受你保護的百姓該當如何?”闕舒冷聲道,“難道一個兩個都束手就縛等著當亡國之奴?!”
這話說得重了。
何容錦跪倒在地,心裡卻被他的話激出幾分血性和愧疚來。
闕舒並不因為他的示弱而放過他,乘勝追擊道:“當年本王與閔敏王之戰,你我分屬不同陣營,往日恩怨本王既往不咎,可如今突厥大軍來襲乃是外敵入侵,你怎能以一句厭倦戰場來推辭?難道當日你跪在本王面前說披肝瀝膽鞠躬盡瘁都是假的不成?”
何容錦一時說不出話來。他當日所言的確出自真心,只是那時他還在突厥,這些話對他來說還很遙遠,而如今他站在西羌的土地上卻發現曾經的自己已經被輕易抹去,要重新站起來必須努尋找自己的位置。這對他來說,太過於難堪。
他低下頭,為自己的退縮和軟弱而羞愧不已,卻又難以邁步,那意味著與闕舒長久的糾纏不清。
闕舒放柔聲音道:“今日既然說到這份上,我們便把一切都攤開直言吧。你究竟想要如何?”
何容錦沉思片刻才道:“我願隨王抵禦外敵,只等戰事一了再告老還鄉。”
闕舒怒極反笑,“你多大便要告老還鄉?”
何容錦道:“請王成全。”
他的神色那般堅定,彷彿這個決心已下了數百年,如磐石般無法轉移,將闕舒所有的怒火反駁全堵在胸口,出不得氣,發不得火。闕舒只能嘆氣道:“我會用盡一切辦法將你留下來。”
何容錦沒想到他說得這麼直白,“這又何必?”
“你總是問本王何必!難道你非要本王一再承認本王喜歡你,喜歡到本王縱然不甘願也不得不強留你在身邊的地步?還是要本王承認我為你神魂顛倒到情不自禁的地步?!”
他的話就像鞭子,熱辣辣地抽了何容錦臉頰兩邊,讓他雙頰一下子紅得像火燒。
闕舒放緩語氣道:“你莫要怪本王用手段留你下來。我看得出你對我並非一點好感都沒有,不然當年你又怎麼會手下留情?”
何容錦下意識地反駁道:“我只是不願西羌失去一位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