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他。”
她嘲笑著自己,搖了搖頭,怔怔地鬆了手,落寞出門。
她不知道,該不該慶幸。
李焉識單手撐起,翻過櫃檯,叫住了她。
“阿驚。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她並未回頭,扶著門撐住了搖搖欲墜的身體。
“偷聽人說話的毛病,還是不改,隨你的便吧。”
“你就這樣厭惡我嗎?”
“李焉識,我們不是一路人。八婚也輪不到你。”
李焉識一步跨至她身後,看見外頭有人朝裡投來吃瓜同情的目光,有些尷尬,關上了門。
“你走的哪條路,是禁止我走嗎?我告訴你,我偏要同你一路。你不是嫌我陰暗冷血嗎,我便正大光明給你看。你要我活我自己,我便告訴你,你就是我活著意義的全部。”
“大哥,你別搞我心態,我剛分的手啊。”她轉過身來,靠著門,一臉疲倦與煩厭。
“你總要給我一個機會!不能同樣的事,旁人做是恰如其分,李焉識做便是居心叵測,你不能揣著偏見看我,這不公平!”
“李焉識,你與我,天壤之別。你若是真的喜歡我,今後便別再糾纏。放過,就是你最大的善意。即便有朝一日,我凍死路邊,也別為我收屍。”
“天壤之別?我是人,你也是人,他也是人!我是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嗎叫你厭惡我至此,是不是隻有我死了,你才能放下對我的偏見!若是如此,我情願立即去死,也不要被你誤解!”
偏見?
我對李焉識,是偏見?
她倚著,微微開啟江湖小報館的門,呼吸了一口冷冽的寒風。
頭腦愈發清醒地回憶起與李焉識相識至今的畫面。
初次相見,煙雨茶樓,是算計。
再次相見,將軍府,亦是算計。
再後來,只是因為他的鐘情或不甘,他才對自己好,那他對旁人呢?
作為將軍,他或許極是稱職,贏了國戰,又秋風掃落葉般,妥善處置夢粱大小諸事,安撫民心。自己竟對他的示好置若罔聞,簡直是不識抬舉。
那,作為一個人呢?他的品性合格嗎?
她不能接受他汙衊慎王謀反,不能接受他外交內聯,染指朝政,不能接受他挾權倚勢。或許他做的事,結果是沒有錯的,可這手段,叫她噁心。
或許這個世道里,人的品性並不重要,我梁驚雪才是那個異類。是我梁驚雪,自不量力,非要做這濁世裡的清流。
但我總有選擇伴侶的權利。
“我不能接受身畔酣睡的是你這樣骯髒泥濘之人,即便你是天皇老子,我梁驚雪,也不要!”
“這些事,一筆一筆都是你做的,我對你,何曾有過偏見?”她堅定了目光,望向心痛的李焉識,開啟門,轉身沒入寒風之中。
他望著她的身影淹沒在熙攘的人海里,從懷裡取出那枚糖紙包得嚴實的酸糖。
他跨過房簷投下的陰影,走到了街道的正中間,沐浴在陽光之下。
“你的糖吃完了,我的沒有。”
“我不要活在黑暗裡。我要和你,並肩走在大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