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小命,就乖乖別動!”
他的聲音忘了改回,在她聽來看來只是個醜陋可怖的年輕男人。
她停止了哭鬧,恐慌尤甚,只是不作聲地掉眼淚,將臉上的泥沾溼了,流下幾道白痕。
“你也要殺我嗎?”她抹了幾把眼淚,膽怯地問。
遠遠的,眼前分出兩條岔路,一條歸往白水城區,一條通往一處幽林。
身後絕雲派眾人早被甩去幾里遠,他緊緊抱著她的腰,回頭看向身後的溪客,朝溪客微微點頭,自行岔入密林。
溪客心領神會,號令部下,歸往白水,引開追兵。
身後的馬群聲漸漸遠去,林下更越發幽暗。
行進約二里路。他拉緊韁繩,高頭大馬昂起頭顱,嘶鳴一聲,四條腿緩緩止了步子。
“自己下馬。”他聲音低沉,像是命令,沒半分情緒。
她哦了一聲,扶著馬背,伸出一條腿試圖探地,慢慢下馬,張望四周。
林子的盡頭,是一條小溪。
他拉著韁繩,俯身將馬匹就近拴在樹上,耳畔腳步聲響起,一回頭,她提著籃子逃得飛快。
足下輕點,便落在她身前,劍鞘一橫,攔住她的退路。
她絕望至極。
“你把我抓來這裡幹什麼,我又不認得你!”
他看著眼前灰撲撲的泥人,一說話,臉上乾結的泥殼還撲簌簌地掉,想笑,硬是死死憋住了,冷著聲音:“殺你,這都猜不出來麼?”
末了,還是沒忍住,補了句“你在泥裡洗澡了?”
她抱著籃子,用衣袖揩了把眼淚,擦出一道白痕,委屈卻硬氣地說:“你要殺就殺,不許侮辱人!”
“怎麼,你落到這田地了,還指使人?”他抱著劍悶聲笑了起來,“髒得雌雄難辨,人畜不分的小泥人。”
她怒火中燒,一不做二不休,朝前一衝,一頭撞他身上:“嫌我髒,你也好不到哪裡去!”
她一邊拱,一邊撞,將衣裳上的泥蹭在他身上,乾結的泥渣泥粉更是簌簌地落。
他又不能真拿她怎樣,躲著,跑著,一個側身,按住她悶頭撞來的腦袋,不許她靠近。
她被按得動彈不得,抬腿一腳踹他腹部,踹得他立時鬆手,蹲在地上痛嚎。
她撒腿就溜,沒跑出去兩步,又被他追上,攔下。如此反覆多次,她東南西北逃了個遍,跑得她精疲力竭,卻總被他輕而易舉追上。
她實在跑不動了,抱著籃子坐在地上,氣喘吁吁,邊喘,邊止不住掉著淚珠,昂起頭威脅他:“你要是殺了我,我的阿焉哥哥會替我報仇的。”
“他很厲害的,還有溪客姐姐,他們有很多人,把你剁成一萬塊。”
他冷哼一聲:“遇到事兒淨想著別人來救你,你啊,是無藥可救。”
“誰說的!我也很厲害的,我今晚,才殺了個壞人。”
“就你這樣,一隻手不能動的,只會把自己弄得髒兮兮的小泥人,還能殺人,唬誰啊你。”
她還想辯解,可看對方這樣不屑的態度,便更不屑同他解釋前因後果了。她站起身來,直視著他黑洞洞面具下幽深不可見的雙目,指著他:“鳥人!”
他:……
他上前攥住她的左手,蠻橫地往溪邊拖去,冷著聲:“罵別人鳥人前,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那個實力。只會罵人,是要捱打的。”
他奪了她的籃子,丟在一邊。腕上用力,推她進小溪裡:“泥人,自己洗洗。”
溪水很涼,恰好沒過她的手肘。
他一邊砍著溪岸乾枯的葦草,抱在臂彎裡,一邊看她。看她先是哭哭啼啼地洗,再是假裝哭哭啼啼地洗,實則偷偷觀察自己,還以為自己沒有發覺,四下打量著逃跑的路徑。
他坐在一邊生火,看她鬼鬼祟祟藏在水中,邊洗邊挪,藉著葦草的遮擋悄悄上岸,在昏暗一片裡撒丫子跑。
他一手悠閒挑著火堆,一手劍鞘飛出,釘在她身前。
“只會躲嗎?”
她驚魂未定,拔出釘入樹中的劍鞘,害怕卻視死如歸一般,抱著劍鞘走回他身前,以劍鞘指著他的臉:“欺負我不會武藝,你算什麼好人!”
“江湖之中無善類,沒人教過你嗎?”火光將他的面龐映得通紅,他抬目看她洗淨的衣裳滴答著水珠,手指點點身側,“過來烤火。”
寒風吹得溼衣冰冷,她只得就地坐在他鋪好的葦草上,烤乾衣裳。
她看他用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