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站著做什麼?開打啊。你瞅這天色,再不打該回家收衣服了。”
她聽見他佇立不動,並未發出聲響,生怕他又在盤算什麼詭計。
她扯開白綾溜了一條縫,那黑色身影確實是站著沒挪窩,又合上。
怕有屁用,幹就完了。
她懶得掰扯,足下急急踏步,將鋒刃隱於身後,這是她慣用的伎倆。他卻穩穩站立,巋然不動。她越是靠近,心中越是失了底氣,想得越多,便越發沒底。
最終在他面前一尺乍然剎住,止了腳步,扯下白綾,怒道:
“做咩啊。”
“啊?什麼意思?”他捏緊長劍,原本只是想等她靠近再突然發難,打她個措耳不及,她卻忽然剎車,還說了句聽不懂的話。
“不好意思,家裡語言太複雜,串臺了。你搞什麼啊。”
“戰術,不許?”他嘴角扯起一絲薄笑。
天上的雲隱去身影,漫天的灰濛濛,像戰場硝煙的廢墟,壓得二人皆是喘不上氣。
風起,又捲菸塵,她再次拉上白綾。她開始覺著,自己這算不算是作繭自縛啊?
兵刃相接之聲再起。雙方各不留情,皆是欲求速戰速決,最好一招制勝。可越打,叮噹相撞之聲越是激烈,刺耳,迅猛,幾乎連成一片,奏起悲壯的樂章。
她也是這般想的,還缺把氛圍組的嗩吶。
溪客等人在底下看著城樓上的膠著戰勢,愈戰愈烈,幾乎連劍的殘影都捕捉不住了。
她是怎麼做到的?真的看不見嗎?
他長劍於身後挽了個花,將欲調轉方向攻她右臂,又向後下腰,靈巧躲過她青峰劍反手自右上向左下的狠狠一抽,她難掩喜色,左手穿過右臂下,突擊重重一拳直中他小腹。
“忘了喊,這是摸魚十八式的第五式,假裝很忙。”
他猝不及防,被下了十成力道的一拳擊飛,撞在破碎的城牆上。
他扶著爬起身,並不詫異於她的狡猾,兀自笑了一下,抓起地上一把碎磚粒兒,遠遠朝她擲出。
“這回才是真有的忙了。”
碎磚粒兒顆顆卷著暗勁飛來,如雨點一般。
“接它做什麼,擒賊先擒王啊。真當我是狗叼飛盤?”
她輕嘁一聲,任由碎磚塊襲來,在她身上擦下處處血痕,足下重踩,整個人與這柄劍一道旋轉破風而來。
他見過的,這招叫劍若游龍,在她口中乃是一劍三連中的一劍去魚鱗。
他自是沒想到她竟看破自己以亂制勝,出其不意的打算,他橫劍倉皇應對,她劍還未至,他卻被她的劍氣所挾的劍風衝出城牆外。
“啊!”他單手死死握住城牆破碎的凸起。
她未料及這般變故,當即驟然收了魚鱗神功,激得腹內氣血翻湧,踏著碎石滑步上前抓住他的左臂,與此同時,他手中那塊凸起碎裂脫落,墜在城牆下,蕩起塵埃。
“師硯,你認不認輸!”
她並沒有像他期望的那般驚恐慌張,徑直將他拉上來。
他面具下深藏的眸子愈加幽暗冰冷:蕭影的命,比師硯的重,是嗎?我的命,可以是談判的砝碼,對嗎!
“不認輸,我可鬆手了。”
“死也不認。”
他決絕抬劍,劃傷她的右臂。
“你他大爺的,有病吧!”她哪裡想得到他竟然爭強至此,雖是刺痛如電流傳遍全身,卻依舊不肯鬆手。
鮮血順著她的臂膀,流到了指尖,她握住他手臂的五指變得溼滑,快要鬆脫了。
她驚慌松劍,叮噹一聲脆響落在足邊,雙手皆抓緊他的臂膀。
他的劍,乍然間輕輕橫在了她的項上。
“阿驚,你輸了。”
她腦中空滯了一瞬。
“你的苦肉計是嗎?”恍然間,她輕嗬了一聲,不知是嘲諷自己的天真,還是嘲諷他的絕情。
“你說了,可以用暗器的。”
他是故意被劍風吹拂出去的。
在她魚鱗神功颳起的強風之中,他兩枚飛鏢釘在城牆外的聲音被巧妙地隱去。那塊掉落的碎磚也正是他有意掰碎,一切不過是為了試探,為了勝。
可若不是縛了白綾,她一眼便能識破他腳下的立足之處。
“我亦不認輸。”
她冷冷一笑。論玩弄人心你是有一手,可在你梁姐絕對的實力面前,你這叫跳樑小醜。
她足尖輕踢,青峰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