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拉上重重帷幔。
“你躲一下,別出聲。”這要是給劉副尉瞧見自己藏了個人,真是渾身長嘴都說不清了。
他拉開一條縫隙,探個頭出來,一本正經:“咳,忙好了?”
劉副尉本便狐疑怎地耽擱這樣久,此刻往裡頭略掃了一眼,乖乖,這床邊的帷幔都拉下來了,心想:怪不得先將我遣走,將軍今日原是假公濟私來了。這怎好壞他好事,以後還不得給我穿小鞋?
“萬事有老劉,將軍不用愁。”他鄭重地點頭,主動拉上了門。
李焉識摸不著頭腦,但也無暇顧及。
劉副尉的到來,叫他清醒了片刻。
他望著那朦朧層疊的帷幔,若隱若現的人影,喉嚨有些乾澀發燙,心底更有些什麼東西在發癢。
他站立了許久,平復了許久,才鼓起勇氣走到床邊緩緩坐下。
他按住胡亂飄逸的心思,呼了一口氣,誠懇鄭重地道:“阿驚,我不能答應你。這種用錢財侮辱別人身體和靈魂的方式,很不好,特別不好。雖然,我甘願被你侮辱踐踏,但是你怎可這般不愛惜自己。”
那人影一聲不吭,沒有回應。
這話說完,李焉識心下便愈發忐忑不安:她畢竟是個姑娘家,就算比一般的姑娘臉皮要厚得多,也還算是個小姑娘,莫非我這話說得太重,給她訓得慚愧到無以復加,以至於沉默了?不會正抱著枕頭哭吧。
他心頭愧疚地緩緩掀開帷幔一看,她已然是陷進這柔軟之中,抱著枕頭睡得正香,滿臉盪漾。
他僵著臉,嘆了口氣,真是孽緣!
急促的一陣腳步突然傳來,直逼門前。他的心瞬間警覺,今日為避免招搖,是並未佩劍的,只腰後藏了把匕首防身,難道還有疏漏之處,引起了懷疑?
門被噔噔叩響,聲音軟軟的,慵懶又溫柔,可從腳步聲上聽起來,並不止一人。
“何人?”
他依舊自若坐著並未起身,手落於後腰處,雙目卻緊緊盯著落在門扉上的淺淺投影。
“這位官人,我們這兒的姑娘您可還滿意?要不要再換一批來挑挑?”
他裝著醉酒,口中迷糊道:“你這兒送的都不合我意,我剛下樓自己攬了一個可心的上來,多謝費心了。”
“如此便好,奴家呀……就是生怕怠慢了官人。”
那聲音止了,可影子卻並未離開。
砰的一聲,門被轟然推開,那為首的女子推門而入,身後還跟了兩個打手,看得出來,門外還守了幾人。
見屋內並無人影,一地衣衫,唯有輕幔搖晃,她臉上的得意轉成了狐疑:“官人……”
“哪有攪人好事的!你做的什麼生意!難道要我找你們柳當家的來,好好說道說道嗎!”一聲怒喝自輕幔之內傳來,還伴著輕輕的哼吟。
“官人息怒,息怒,有一小賊闖入,奴家也是為了您的安危才……馬上走!馬上走……”
門扉安然合上。門口傳來幾名女子交談的聲音,伴著淺淺的步子。
“那女子沒給錢,走了就沒回來,整個宅子搜了都沒找見。”
“是啊,她說要來找個好看的。今日略魁梧挺拔的就這一位,還能有誰啊?”
“她說你就信?男人還說給你贖身,還不是睡完了就跑?不長記性!”
“你們幾個,再去找找!敢在老孃這吃白食,做夢。”
……
聽得門外聲音漸淡,他鬆了口氣,也鬆了捂住她嘴巴的手。這樣大的動靜,她已然自睡夢之中驚醒,眼睛瞪圓了,捂著被掐痛的腮幫子,望著身上只著了裡衣之人:“這是什麼地方?”
他心生疑惑,神色微變,怎麼她都要來買自己一個時辰了,難道不知道這是哪裡嗎?
見他並不回答,她瞳孔中滿是質疑與震驚,聲音顫抖著質問道:“這是尋花問柳的髒地方,對嗎!”
視線相抵,他鎮定地點頭:“這是汙穢之地。你不該來此。”
她腦中如漿糊炸開一般,糊住了所有的通道,不知所措,沒半點思路,只是拼命推搡著他的胸膛,只怒吼道:“那你就該來了嗎?滾開!”
他心中坦蕩,壓低了聲音,心焦地道:“你聲音小些,他們在抓你。”
他再度捂住她還要開口痛罵的嘴,眉頭緊鎖,極是嚴肅:“我今日喬裝並非為尋歡作樂而來,而是奉命暗中查案,若真為求歡,我又何故驅逐那些女子?你能不能動動你的腦袋!”
他見她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