瓣兒大吃一驚,雖然嫂嫂聰慧過人,但絕不可能知道她下午的行蹤。嫂嫂一定是在說諷話,誤打誤撞而已。她沒敢答言,笑著吐了吐舌頭。
嫂嫂卻繼續問道:“那個池了了是不是怕你哥哥?她有事不去找你哥哥,為什麼要找你?偏生你又一直憋著股氣,總想做些事情。”
瓣兒聽著,越發吃驚:“嫂嫂?”
嫂嫂忍不住笑了一下:“我是怎麼知道的?中午我在轎子裡聽到她喚你,掀簾看了一眼,見她一臉憂色,一定有什麼難事。聽到你叫她名字,才想起來你說過,上次有個唱曲的在我們門前崴了腳,自然就是她。我見她身上雖然有風塵氣,不過神色間並不輕賤浮滑,還是個本分要強的人。否則,當時我就不許你再與她言談。而且,她若心地不端,依你的性子,也絕不會和她多說一個字。”
瓣兒聽了,既感念又驚歎,忙問:“還有呢?”
“上次你幫了她,半年多她都一直沒來找過你,我猜想,她並非不知感恩,一定是有些自慚身份,怕壞了你的名聲。隔了這麼久,她忽然又來找你,又一臉心事,當然是有什麼難事要你幫忙,一路上我都在想,會是什麼事呢?回家後,看到桌上的邸報,我才忽然記起來,上個月的邸報上似曾見過她的名字。我忙去找了邸報一張張找,果然有,上個月城南的範樓案,她也牽連進去。案子至今沒有結,她找你應該就是為這事。那件案子,她只是個旁證,並非死者親族,按理說和她無關,更無權上訴。我想,她一定是和案子裡兩個男子中的一個有舊情,想替他申冤,但這心事自然不好跟你哥哥講,所以她才婉轉去找你。”
瓣兒驚得說不出話:“嫂嫂……”
嫂嫂望著她,笑了笑,滿臉疼惜:“而我們這位姑娘,偏生又熱心,而且一直滿腔躊躇,想做些大事,和男兒們比一比,正巴不得有這樣一個由頭。兩下里湊巧,這姑娘就開始去查那案子了……天黑也不管了,嫂子擔心也不顧了……”
瓣兒心裡又甜又酸,一把抓住嫂嫂的手,不知怎麼,眼裡竟滾落淚珠:“嫂嫂……”
溫悅笑道:“還沒開始罵你呢,你就裝哭來逃責。”
瓣兒“噗”地笑出來,忙抹掉眼淚:“嫂嫂,這件事我一定要去做。你得幫我,先不要告訴哥哥。”
嫂嫂柔聲道:“可是,你一個女孩兒家,怎麼去查呢?”
“總會有辦法。像池了了,她跟我同歲,還不是一個人東奔西走?”
“那不一樣。”
“當年我和墨兒如果沒有被哥哥一家收養,還不是得像池了了一樣?”
“唉……好吧,就讓你了一回願。你先試著查一檢視。不過,任何事不許瞞著我,拋頭露臉的事,儘量找墨兒去做。還有,再不許這麼晚還不回家。至於你哥哥那裡,我先替你瞞著,咱們邊走邊看。這案子不小,到時候恐怕還是得告訴你哥哥。”
“太好了!有嫂嫂幫我,咱們二女對二男,一定不輸給哥哥和墨兒!”
第二天清早。
因要去瓣兒家,池了了選了套素色衣裙,也沒有施脂粉,簡單挽了個髻,只插了根銅釵。
簞瓢巷在城東南郊外,很僻靜的一條巷子。京城裡房宅貴,京官大多都賃房居住,有力置業的,除非顯貴鉅富,也大都在城郊買房。簞瓢巷的宅院大半便是京官的居第。
池了了曾經來過,直接尋到趙不尤家,她才輕叩了兩下門環,院門便已經開啟,瓣兒笑吟吟地站在門裡,朝陽映照下,像清晨新綻的小蓮一樣,清潔而鮮嫩,池了了頓覺自己滿身滿心都是灰塵。
“了了,快進來!家裡人都出去了,只有我們兩個,我們就坐在院子裡說話吧,你先坐一坐。”
池了了看瓣兒輕盈地走進旁邊的廚房,她環視院內,杏樹下已經擺好了一張小木桌,兩把木椅,鋪著淺青色布坐墊。她坐了下來,院中仍像上次那麼整潔清靜,一棵梨樹、一棵杏樹,不時飄下粉白的花瓣,越發顯得清雅,比池了了去過的許多富貴庭院更讓人心神寧靜。
不一會兒,瓣兒端著一個茶盤出來,茶具雖不是什麼名瓷,但很潔淨。瓣兒給池了了斟了一杯茶,自己也斟了一杯,才坐下來,笑著說:“你昨天說的事,我答應。”
“謝謝你。你跟你哥哥說了?”
“這個……有些變動。我沒有跟我哥哥講,那個案子,我想自己去查。”
池了了一怔,但看瓣兒眼神堅定,知道她是認真的。但……瓣兒雖然十分聰慧,但只是個女兒家,並未經歷過什麼,論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