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清楚地知道自己此時的處境,明白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他歪了這莽夫一眼,抬腿踹在他右腚,險些將他踢下船去,斥道:“幹活,沒得饒舌!”
懷揣著刻骨地仇恨,李一官等人重新開始清洗甲板。遠處水上卻有一條小船靠上了王夢熊的坐船。不多時,王夢熊傳下令來,命各船派人登岸汲水。
從石湖到澎湖不過四日水程,艙裡的水桶分明還是滿的,那裡用補充淡水!李一官疑惑了片刻,旋即明白了王夢熊的心思。他心下暗笑,這王夢熊也是個妙人,這分明是找藉口派人上岸打探訊息,怎麼紅毛竟然允了?
李一官是否看得明白並非要緊,但這份苦力,李一官等人是逃不脫的。王夢熊傳令下來不久,袁進便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來一批空水桶,交給他們上岸汲水去。李一官等人便依命放下小舟,載著那些水桶往岸上靠去。
船隊入港已是午後,拋錨落碇諸般雜事,又耽誤了不少功夫,上岸打水的人,也是又多又亂,等李一官等人將水桶裝滿的時候,日頭都已經西斜了。眾人回到沙灘,將小船推入水中,又將水桶一一碼放妥當,便先後跳上船打算搖槳離開。忽然間,李一官聽見岸上一陣喧囂,回首去看,只見岸上的漢人和紅毛,均向不遠一處擁了上去。
隔著層層人群,李一官看不分明,卻可以肯定地是出亂子了!李一官這回出來,就是想要逃脫。到了澎湖,他正愁沒有機會跑路,卻發現岸上有一番亂象,自然是心下一喜。李一官兄弟四個互相一望,眼底均閃過一抹狡黠之色。他們當下跳回岸上,也向那人群密集之處湊去。
湊近了人群,李一官撥開人叢,當先擠了進去。見是三個紅毛兵,正手持火銃與兩個水師士卒怒目相向。而在他們當間的地上,卻是半爬半跪著兩個漢人。這兩人左右手,皆被繩索捆在一處。他們衣衫襤褸,蓬頭垢面,渾身溼透,分明是剛剛從海水裡撈上來的。血水正自他們腦袋與身上流淌下來,不過,他們的身體不斷抽搐,又時斷時續地痛苦呻吟,倒讓人們知道,他們一息尚存。
顯然,這二人定是被紅毛擄來做苦力的。想是不堪忍受折磨,眼見大明兵船來了,他們便想逃出一條活路,卻被紅毛捉了回來。至於這兩個水兵,十有七八是瞧見同胞受辱,不堪目睹,這才站出來說話,卻與這紅毛爭執起來。
人叢之中,兀那紅毛端著火銃,仍在調笑。但見那紅毛一臉奸邪的模樣,甚是可惡地侮辱漢人開心。那出頭的兩個水兵,或因聽不懂番話,或是當初也是一時氣急,拿不出什麼章程來,只是心情憤憤,卻不知該說什麼好。再看在場的水師兵士,雖也不乏提著刀斧的,卻都圍在外圍,任那紅毛大放厥詞。
李一官深吸口氣,給李忠等人遞個眼色,便和李忠搶步上前。他將眼前的兩個水兵拉在身後,林福與張弘兩人,卻沒入人群不知所蹤。
站定了身子,李一官冷漠地瞥了瞥眼前的紅毛,抱一抱拳,面對紅毛的火銃刀劍凌然不懼,冷道:“幾位,哪位頭領說得上話的,上來答話。”
面對紅毛,李一官出口的卻是漢話,然後由李忠充作通譯,翻成番語。
李一官這一出頭,便叫那紅毛和周圍的水師官兵都是大呼意外。李一官雖不及那紅毛高大,卻也甚是結實,他衣服破舊,手無兵刃,但是形容無比嚴肅,雙目圓睜,加之他話語擲地有聲,別有一番氣勢。這一亮相,方才混亂嘈雜的場面,竟漸漸安靜了下來。
眾目睽睽之下,那紅毛縱然囂張,卻也為李一官的氣勢所迫,倒也沒有出言不遜。要說這紅毛,也是欺軟怕硬的主,幾個紅毛兵想必也是知道,事情不好善了。他們手中雖有火銃,但周圍這些人圍著,漢人手裡也不乏刀斧之類的兵刃,又是近在咫尺的距離,真鬧將起來也難討了好去。幾個紅毛當下交頭接耳一番,當真打發了兩個紅毛,擠開人群去了。
李一官不將紅毛兵放在眼裡,他見有人去報信,便轉身向身後二人抱抱拳,算是見過面了。想來這二人方才也是冒失,見事情鬧大,也是不知如何是好,是以彷徨無狀。此刻,既人出頭,那二人頓感輕鬆,向李一官、李忠抱拳還禮後便悄悄向後挪了小半步,讓出李一官二人在前面抵擋。這二人些許心思,如何逃出李一官的法眼,他也不在意,反主動將他們護在身後。
此番王夢熊來到澎湖意義非常,或者兩邊都無心鬧出什麼事端來,既已經有紅毛前去通報,場面上倒也冷靜下來。在場的眾人悄然挪動腳步,向各自的隊伍收攏,形成了十分明白的兩方陣營。幾個紅毛,依舊是端著火銃排在陣前,而漢人因有了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