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於大唐危難之際表明忠心,如果皇上最後贏了,自然不會太過吝嗇。哪怕給我一點小小的封賞,也好過一輩子悽慘的東躲西藏,永無出頭之日。呵呵,老東西既不想東方家無後,我的身份曝光,對你產生威脅,所以就要犧牲我來保全你。可是他忘了,我也是個人!”
“為了一個人安坐江上而放棄另一個人的全部,東方遠行真是一個好父親。我做了你們父子三十幾年的狗,應該也夠了。剩下的日子,我要替自己活。”
“而咱們兩個人,註定不可能共存於世。我活著,就只能對你說抱歉了。”
喻松南說著,彷彿想到了自以為一切盡在掌握的東方遠行看到營帳中的血腥一幕時那萬分詫異、沮喪、憤怒、無助、痛苦、後悔的模樣,臉上揚起一絲瘋狂的笑容,握著匕首的手如同拉奏二胡一般,輕輕從東方軒輊如同女人般白皙的脖子上劃過。
東方軒輊發出不甘的“嗚嗚”聲,用盡生平最大的力氣反抗,但就像柔弱的小娘子遭遇魁梧的惡漢一樣,根本先不起一點風浪。
猩紅色的鮮血噴濺,東方軒輊眼神中的神采一點一點的流逝。
在眼簾闔上之前,他腦海中最後盤旋的念頭不是做皇帝,而是後悔曾經的虛度。若非讓酒色掏空了身子,自己…或許能夠活下去吧?
看著緩緩倒下的弟弟,喻松南眼神中沒有憐憫,報復過後的痛快。他一邊擦拭兇器,一邊冷笑著喃喃自語:“這是你們東方家欠我的。”
第四百七十五章 你想多了
鎮西侯迴歸了。
這個訊息,讓真個京城為止歡騰,可是身為故事的主角,唐安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重新換上代表身份的紫色長袍,唐安被請進皇宮,和皇上徹夜長談。而聽到秦天說的最多的一句話便是“朕欠你的”。
皇上真的覺得欠了自己?或許未必。
當看到六部尚書一起為自己求情的一刻,唐安就已經恍然。幾位當朝的泰斗不可能為了一個和自己並無太多交情的新貴而勞師動眾,之所以會這麼做,一定是得到了皇上的授意。
聯想到如今京城因為滿城風雨而飄搖欲墜的民心,不難想象秦天玩了一手漂亮的釜底抽薪。借唐安被砍頭的噱頭,吸引來全京城的目光,然後再讓幾位老臣打著替唐安求情的幌子,將東方遠行的罪名公諸於眾。既替六王爺和飛天門主洗清了冤屈,又能激起百姓同仇敵愾的決心。
一個引賊入室、為了得到大唐天下寧可和外敵勾結的人,一個十三年來兩度想要顛覆朝廷而不顧百姓死活的人,誰能指望著這樣的人能帶領百姓過上好生活?
簡單的一場戲,已然讓東方遠行成為了大唐開朝以來最大的奸佞。
而自己,無形之間居然又被他當成了棋子。或許從將飛天門主關進天牢的那一刻,他就在布這樣一個局。
他知道程採夕的性格,也明白自己與程家的感情。程雲鶴出事,自己絕不會袖手旁觀,所以就有了後面一系列的變故。
現在想起來,皇宮距離刑部那麼近,他若是想要介入,一早就能趕到,為什麼會拖到自己救了人之後才姍姍來遲?
將這些日子的畫面串聯起來,唐安深深嘆了口氣。他幾乎可以斷定,秦天一直在演戲給全京城的人看。挽救六王爺與門主還是其次,讓東方遠行名譽掃地、聚攏人心才是他的目的。
這樣的年紀,這樣的心性,這樣的手段,足以讓人感到畏懼。
雖然很理解秦天的出發點,也明白一個在最大敵人的“關懷下”成長起來的少年絕不會太過單純,可直到發現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並非透過感情維繫,而是要摻雜這利益與得失時,他還是會感到失望。
他喜歡自由,不喜歡束縛,更不喜歡生死繫於別人一念之間的感覺。他現在有了許多牽掛:藍海棠、柳傾歌、蘇媚兒、大小姐,甚至慕絨……他都放不下。
所以——是不是到了該與權勢說再見的時候了?
或許能夠再見,但卻不是現在。起碼在大軍壓境的危機解除之前,秦天不會給他解甲歸田的機會。
正思索該如何脫身朝廷的漩渦,老管家不知何時來到廳內,恭聲道:“老爺,陳大人求見。”
姓陳的大人並不多,其中和唐安來往最為密切的,只有禁軍的陳不平了。
“請。”
不一會兒工夫,陳不平便大步走了進來。來的不止他一人,身後四個如狼似虎的禁軍駕著一箇中年男人,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