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輾轉,他就感覺到一股無明業火在燃燒。
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泛紅的瞳孔中閃爍一絲冰冷的殺意。但是這絲一樣一如往常地被隱藏在了心底,三十多年的歲月,唯一讓他學會的就是隱忍。
他提起擺放在桌子上一個精美的方盒,掀開簾子隱入了夜色之中,很快便來到了東方軒輊的寢室。
“喻先生。”
負責把門的哨兵恭恭敬敬地行禮,這份尊敬更多來源於他是東方家的老管家,而非流淌著尊貴血液的繼承人。
喻松南溫和一笑,道:“平南縣令獻上了一尊翡翠觀音,少爺向來喜歡獵奇,我送來給他瞧瞧。”
哨兵閃身讓路,其實就算他不解釋,哨兵也沒有阻止他的勇氣。
剛剛掀開門簾,喻松南便皺起眉頭,他聽到一陣酥。到骨子裡的喘息聲。兩團肉光緻緻地身影正抱成一團,在鋪著絨毯的地面上做著最原始的事。
“少爺。”
東方軒輊正在興頭上,見有人不請自來,惱怒地白了他一眼:“喻松南,你好大的膽子!本公子沒有傳喚,你竟然敢私闖進來!”
地上的女子慌亂地套上衣服,匆匆掀開簾子逃了出去。正在氣頭上的東方軒輊,比洪水猛獸要可怕的多。
喻松南微微一笑:“少爺不要介意,松南得了一份特殊的禮物,迫不及待地想要給少爺看看,故而冒昧前來。若是少爺看完禮物仍要責罰,松南願欣然接受。”
東方軒輊臉色稍霽,披上一件外衣,一臉不耐煩道:“拿來給我瞧瞧。”
喻松南欠身,將木盒放在木几上緩緩開啟,動作舒緩而優雅。
“少爺,您貴為相國大人的公子,生來享盡榮華富貴。可您想沒想過,如果有一個人會分享老爺對您的寵愛,您會怎麼樣?”
東方軒輊皺了皺眉,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喻松南微微一笑,輕輕揭開盒蓋,道:“有一個秘密放在我心裡三十幾年,一直沒辦法和人分享。最近我感覺很壓抑,我真的想要找個人傾訴一番,你想聽一個故事嗎?”
東方軒輊心中湧起不祥的預感,道:“什…什麼故事?”
喻松南嘆息一聲,道:“算了,也沒什麼好說的,無非是權貴醉酒亂性,貪慕富貴的女人妄圖母憑子貴平步青雲罷了。可惜女人想的太簡單,小看了權貴愛惜羽毛的決心,搭上了自己一條命。而那個可憐的孩子則隱姓埋名,一直默默地在角落裡做一個陪襯,他的身份卻永遠不會被人承認……”
東方軒輊越聽越是心驚,他怎麼會聽不出來故事裡的孩子指的是誰?而當看清楚盒子裡裝著的東西時,他更是渾身汗毛瞬間乍起,怒喝道:“喻松南!你想幹什麼!”
盒子裡放著的根本不是什麼禮物,而是一把匕首。
喻松南撈起匕首,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但是那個孩子他並不甘心,他想要得到認可,想要分享名利,想要出人頭地。怎麼辦呢?除了殺掉擋在他前面那個名正言順的繼承人,或許再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東方軒輊大驚失色,他想要呼喊,卻被眼疾手快的喻松南一把摟住,左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他發出不甘地“嗚嗚”聲,渾身如糠篩一般抖動,一雙驚恐的眸子遍佈血絲。
他想要反抗,可是早已被酒色掏空身子的人,怎麼會是常年奔走於外的人的對手?
喻松南笑了,兩撇八字鬍微微上揚,構成了一個美妙的形狀:“你猜…這輩子我最恨的人是誰?一個將原本屬於你的東西全部奪走的人,你會恨他麼?呵呵,你當然會恨,以你睚眥必報的性子,或許那個人現在早就死了,而我居然忍了幾十年——你沒有有覺得我很有耐心?”
東方軒輊說不出話來,面對近在咫尺的匕首,他只感覺到了恐懼。
“這幾天我想了好久,為什麼我一輩子都要夾起尾巴來做人?為什麼我不能做出一番事業?為什麼我的人生會這麼失敗?我想來想去,好像都是因為你。”
喻松南說的輕描淡寫,彷彿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憐憫地低頭看了看驚恐無比的東方軒輊,微笑道:“所以,只有委屈你了。你若是死了,我以後就不必再像一條狗一樣活著,東方遠行就會只剩下一個兒子。但是他的脾氣你也很清楚,殺了你,我一輩子也無法得到他的原諒,我不確定他會讓我代替你,還是會寧可東方家無後也要讓我給你陪葬,所以我只能跑。用你的人頭當做棄暗投明的禮物,想必皇上不會太過虧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