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船舶運輸登記表》,難怪這幾天往返宜昌的民字輪與日俱增,“昨天6船,今天7船。”
升旗說:“盧作孚不光是在與枯水搶時間,他更是想搶在日本轟炸機前面。”
“他想比我們的陸軍坦克、海軍炮艇、海軍航空兵轟炸機還快?”
升旗望著對岸碼頭說:“他已經做到了。”
田仲望著對岸說:“跟做夢一樣……”
升旗喃喃似夢語:“他沒做夢,天皇陛下的海陸空三軍還在夢中。只知湖南,不知湖北。只知長沙,不知宜昌。只知戰爭,不知經濟。只知殲敵主力,不知斷敵再生。只知中國有蔣公毛公,不知此地有盧公……只知主戰場,後方戰場,不知此地才是當下第一戰場。再這樣貽誤戰機,四十天後,西尾司令官與他帳下的將軍們,難逃去皇宮前那片空地上切腹謝罪之命運。”
史實證明升旗這一回怪錯了人——昭和13年(1938年)10月24日,武漢攻略作戰完成目標占領武漢後,日本陸軍中央部確實曾考慮過下一步陸軍進攻西折轉向宜昌攻略作戰,佔領宜昌。戰後,日本防衛廳研究所戰史室編《中國事變·陸軍作戰史》第二章第一節《宜昌作戰》這樣寫道:據由東京返任的中國派遣軍副參謀長本多政村中將說:“在上奏上述命令時,天皇曾說過這樣一句話:‘宜昌這樣的地方,最好不要插手’……”關於這個問題,陸軍中央部並沒有傳達過,但西尾司令官以下總軍的首腦們卻把這句話當作“天皇密旨”接受下來。
“本年度1月份電臺通報1342份,自10月23日至今,通報7783份……”田仲讀出先前剛收到的電文,說:“不足半月,宜昌通報數遠遠超過此前幾個月總數。”
“誰發給盧作孚的?”升旗問。
“重慶。萬縣。三鬥坪。近日新增了一處更近的。還有流動的電臺,大致沿宜昌至重慶一線川江。”升旗問。
“船載電臺?”升旗問。
“是,今日我瞭望進出宜昌碼頭的民族、民太、民儉,已架設電臺。昨日還發現民熙、巫山也新架設了。”
“這封密電,誰發來的?”
“進抵武漢的特高課。”田仲答。
“他們倒還算是睜著眼睛。”
“特高課提示沙揚娜娜注意宜昌……”
“沙揚娜娜這些天來睡覺都不敢閉眼睛。他們該提示的是大日本天皇陛下的海陸空三軍!”升旗冷笑道。
“宜昌分公司本來只設一部電臺啊。”田仲撫摸著腳下的電臺,“冒了多少風險,花了多少心血,閒子才為我安排了這樣一部,他盧作孚一下子哪來的那麼多電臺,他們的軍方?”
升旗搖頭。
“是不可能,他們的各集團軍正被我軍窮追猛打,自己的電臺忙著呼叫蔣總裁還不夠用。軍統、中統,正與我較勁,更不可能……”田仲苦思著。
立冬日,落日從上游峽口心有餘而力不足地關照著這片荒灘。一根纜繩從民主輪拋向空中,囤船上,一個差不多還是孩子的小水手剛接住纜,湧浪衝撞得船身不穩,纜繩落入激流。小水手痛得脫下手套,握住手心。身後,有人掰開他的雙手,只見手心由於多日來接纜,打滿血泡,剛才接纜全破了。民主輪上,拋纜水手拽起纜繩,要再拋。
滿面油汙的寶錠鑽出機艙,要過纜繩,穩穩丟擲。
囤船上,那人扶著接纜小水手退後,讓出位置,他伸出一雙戴粗布手套的手穩穩當當地接住纜繩——職業手法,拴上木樁。
“在行!”寶錠衝囤船上那人吼道,那人一抬頭,寶錠歡叫:“魁先哥。”
寶錠跳上囤船說:“當天返回!”
盧作孚說:“貨怎麼樣?”
“剛進西陵峽口,船長選中一片石灘,立即卸貨,當地百姓全來幫忙。”
盧作孚問隨後到來的民主輪船長:“那石灘,安全麼?”
船長說:“正當峽口,兩壁高峽,轟炸機衝得下來,拉不上去!”
寶錠接話:“不等他拉上去,就要撞壁。”
“下趟水,我跟你們民主輪進峽看看,那片石灘要真好用,往後,宜昌的船,除裝重要大件、不便中途裝卸的船以外,其他的就在那兒卸貨!”盧作孚又轉身對一直追隨身後的文靜道:“立即通知重慶總公司,直接與軍方聯絡,直達重慶輪船卸下大件後,立即裝載川軍將士,順流而下出川。千萬不可空艙返宜。”
寶錠問:“魁先哥,多久沒坐寶錠的船嘍?”
“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