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重新掛上的時候,世界一片黑暗。狹小的空間內我們緊緊貼在一起,與外面的世界隔絕開來。外面的聲音透過畫布傳進來,帶著嗡嗡的不真實感。
先是破壞門鎖的槍聲。
然後是幾個男人笨重的皮鞋踩踏水泥地板的聲音。
我竟然聽到了德語。
我的德語是當初安得蒙教的,不算太好,勉強能夠聽懂。
“雛鷹把艾倫。卡斯特藏在了這裡?”說話的人是英國人,操著憋腳的德語:“為什麼沒有人。”
找東西的聲音,床似乎被翻了過來了。
“自從總部要求殺掉艾倫。卡斯特後,我們已經三天沒有和雛鷹取得聯絡了。”被問話的人說的是純正德語。他沉默片刻,似乎在打量什麼:“這種行為已經構成了背叛。”
大頭皮鞋踢牆壁的聲音:“媽的,義大利人的混血就是不可靠!竟然被一個英國小子迷得暈頭轉向!喂,路德維希,快看,就是這個小子!”
他們站在了油畫面前。
我害怕我們沉重的呼吸聲傳到畫布外面。黑暗中埃德加用力抱緊我,用手捂住我的嘴巴。
後來我問埃德加,為什麼要這樣做。
他說當時的我實在過於絕望,他害怕我自己選擇死在組織槍下。
那個叫路德維希的男人似乎用手指敲了敲油畫:“實心的。”
他打量畫布:“嗯,長得真不賴。”
不知道在黑暗裡等待了多久,最後這群人終於離開。他們留下了一個同伴守在原地等我們回來,然後去了別的地方。
他無聲無息的取下畫框,溜出去,我聽到一聲悶響。
他說:“艾倫,可以出來了。”
整個房間已經一塌糊塗,所有的箱子上都有刺刀劃拉的痕跡。床倒翻了過來,床單落在地上。留守的德國男子面朝下倒在血泊裡——埃德加手裡拿著一把消音槍。
理論上說,這個男人是他的同伴。
他在保護我。
我想起埃德加的話。
“哦,艾倫。你不知道我為你付出了什麼……”
他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從滿地狼藉中找到一種小袋裝的葡萄糖粉末,倒進一隻破碎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