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騙人,”喬佛裡道,“既然你這麼在乎他,我乾脆讓你們倆一起淹死算了!”
“陛下,我在乎的不是他,”字句拼命從她口中湧出,“您要淹死他或砍他的頭都行,可是……如果真要殺,也請您明天再殺……可千萬不要今天啊,今天是您的命名日。我不忍心見您招來厄運……就算國王,這樣做也會惹來厄運的啊……歌手們都這麼說……”
喬佛裡鎖緊雙眉。她看得出來,他知道自己在說謊,看來免不了又要遭殃了。
“這女孩說得沒錯,”獵狗粗聲道,“俗話說命名日播下的種子,一整年都會結果。”他語氣平淡,彷佛一點也不擔心國王相信與否。莫非真有此說?珊莎其實根本沒聽過,只是為了逃避懲罰而信口胡謅的。
喬佛裡怏怏不樂地在椅子上動了動,朝唐託斯爵士擺擺手。“把他帶走!我明天再殺他,這蠢才。”
“他的確是個蠢才啊,”珊莎說,“您真是英明睿智,一眼就看了出來。這種蠢才應該拿去當弄臣,而不是做騎士,對不對?您應該給他穿上小丑裝,叫他耍把戲,他不配死得乾淨俐落。”
國王端詳她半晌,“或許你沒有母親說的那麼笨。”他提高音量,“唐託斯,你聽見小姐的話了嗎?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新弄臣,你可以換上小丑裝,跟月童睡在一起。”
唐託斯爵士剛與死亡擦肩而過,這時酒全醒了,他從地上爬起來:“感謝陛下。還有您,小姐,謝謝您。”
兩名蘭尼斯特衛士把他帶了下去,典儀官進到包廂。“陛下,”他問,“您要我召一名新對手與布倫作戰呢,還是換下一組人上場?”
“統統不要。這些人是蚊蠅,不是騎士。若非今天是我的命名日,我會把他們全部處死。比武大會到此為止,叫他們統統滾出我的視線!”
典儀官聽罷,恭敬地鞠了個躬,不過託曼可沒這麼聽話。“我本來要跟稻草人對打的!”
“改天再說。”
“可我想上場!”
“我才不管你想要什麼。”
“媽媽說我可以上場的!”
“她說過。”彌賽拉公主也附和。
“‘媽媽說’,”國王模仿弟弟的口氣,“少孩子氣啦!”
“我們是小孩子,”彌賽拉理直氣壯地表示,“我們本就應該孩子氣。”
獵狗哈哈大笑,“這下你可辯不過她了。”
喬佛裡認輸了,“那好,反正我弟弟再怎麼也不會比剛才那些傢伙差。來人,把矛靶拿出來,託曼等不及想當蚊蠅呢。”
託曼高興地叫了一聲,擺動肥胖的雙腳跑開去準備著裝。“祝你好運!”珊莎對他說。
於是他們在比武場的另一頭設起一個矛靶,併為王子的小馬備妥馬鞍。託曼的對手是一個孩童高度的皮革戰士,裡面填滿稻草,站在一個旋轉軸上,一手拿盾,另一手則握著布墊釘頭錘。有人還在假人頭上綁了一對鹿角。珊莎記得喬佛裡的父親,故王勞勃,生前頭盔上也有兩根鹿角……喬佛裡的叔叔藍禮公爵也是,他是勞勃的幼弟,如今成了叛徒,自立為王。
兩個侍從合力幫王子扣進他那雕飾華麗的銀紅小盔甲裡,頭盔頂端有一大束紅羽,盾牌上蘭尼斯特的怒吼猛獅和拜拉席恩的寶冠雄鹿相對嬉鬧。侍從扶他上馬,紅堡的教頭艾倫·桑塔加爵士走上前,遞給託曼一柄銀質鈍面長劍,劍刃是葉子形狀,把柄特別為八歲男孩的手掌所打造。
託曼高舉寶劍,“凱巖城萬歲!”他用稚嫩的嗓音大喊,雙腳夾住馬肚,跑過硬泥地,朝矛靶衝去。坦妲伯爵夫人和蓋爾斯伯爵參差不齊地喝采,珊莎也加入應和。國王則兀自生著悶氣。
託曼催小馬快跑,經過假人時英勇地揮出長劍,結結實實地擊中假人騎士的盾牌。矛靶轉了一圈,布墊釘頭錘繞回來,狠狠地敲中王子的後腦勺。託曼從馬背上飛了出去,沉重地摔在地上,嶄新的盔甲像一袋破銅爛鐵般喀啦作響。他掉了劍,小馬也離他而去,跑過城郭。四周群起鬨笑,其中喬佛裡國王的笑聲不但最大,而且最久。
“哎喲!”彌賽拉公主大叫,跌跌撞撞地跑出包廂,奔向她的小弟。
珊莎發現自己充滿一種古怪而輕率的勇氣,“你應該跟她一起去,”她對國王說,“你弟弟可能受了傷。”
喬佛裡聳聳肩,“那又怎樣?”
“你應該把他扶起來,告訴他,他騎得很好。”珊莎剋制不住自己。
“他被打下馬來,跌在地上,”國王指出,“這哪叫騎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