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時,孫新、顧大嫂早安排心腹夥計,殺了一口豬,兩隻雞,又買了條二尺長黃河鯉魚,把一盆蒸魚,兩隻烤雞並一大盤子肉,端進來,燙上一罐村酒,叫眾人吃。七個好漢亦不多禮,各自斟酒吃肉,不亦樂乎。一邊吃喝,一邊敘舊。直從己時吃到天色發暗,吳用道:“且住了,改日再飲。如今三位兄弟可各自回去,按計策行事也。”蕭讓、蔡福、蔡慶各自告退。
只說蕭讓,轉回臨淄侯府。門口持戟衛士,皆知是侯爺心腹,不加阻攔。近侍道:“公子與楊修、丁儀、丁廙等人,皆在後堂飲酒。蕭先生快去。”蕭讓緊步入後堂,門外便聽得有人放歌,一推門,只聞酒氣沖天,看後堂之中,杯盤狼藉,曹植一邊亂舞,一邊高歌,丁儀、丁廙各自拍掌相和,惟楊修端坐,不動聲色。曹植正歌得起勁,看蕭讓進來,呵呵笑道:“來來來,謙之,同飲一杯!”蕭讓退後一步,道:“公子,某這裡有要事相稟!”曹植冷笑道:“要事,要事!如今這漢家天下,遲早是子桓所有,我這裡何來要事!”楊修聞言,微微皺眉,起身到門口,喝令左右盡皆出去,只留曹植、楊修、蕭讓、丁儀、丁廙五人。一面掩門窗,一面謂曹植道:“公子,可靜坐聽謙之所言也。”曹植聽楊修說,方到席前坐下,一仰頭,灌下半盞冷茶,面上酒色,漸漸褪去,一面開口問道:“謙之,何等要事,請說來。”
蕭讓道:“某今日出去,得到一密報。說大王自雍州迎擊劉備歸來,身染重病,如今眼看不起。五官中郎曹丕公子,已自鄴城入許都,欲取後事也。”曹植聞言大驚:“父親既然不好,子桓為何不告知我等兄弟?”不覺淚下。蕭讓道:“公子,事到如今,某亦直言,請恕無罪。想大王平素,原本最愛公子。曹子桓以玩弄詭術,構陷公子於大王之前,故得立嗣。子桓素來嫉公子甚也,倘大權在手,必要為難。公子不可不防。”曹植聽了,搖頭不語,丁儀早大罵道:“曹丕這賊子,慣於耍弄手腕,若非如此,我家公子安得如此落魄!”曹植怒道:“如今說此,尚有用耶!”丁廙道:“莫非我等便坐等子桓掌權,好放手謀害公子?”幾人正說,楊修止之曰:“且莫爭吵。謙之平素多有策謀,今既來報信,可有主張?”蕭讓道:“某有一想法,但不敢講耳。”曹植道:“這裡盡是自家心腹,說了何妨?但講無慮。”蕭讓道:“既如此,容某唐突。”不慌不忙,說出一番道理。有分教:龍虎之闕多爭鬥,手足情誼難保全。不知蕭讓所說何計,請看下回。
第八十三回:間手足吳加亮謀定,傳遺命曹孟德壽終
第八十三回:間手足吳加亮謀定,傳遺命曹孟德壽終
蕭讓對曹植道:“如今大王病重,五官中郎將既已入京,倘有意外,必然不利於公子。既然如此,何不先下手為強,準備軍馬。大王倘無事則好,大王若有事,則乘出城安葬之時,公子擁兵進京,繼魏王之爵,誰敢不從也!”曹植聞言,倒是一愣。思索片刻,想起當日漢獻帝死,曹丕引兵進京,相奪權柄之事,點頭道:“謙之所言甚好。只是我與子桓,總歸兄弟也,相動刀兵,恐人非議。”蕭讓正色道:“公子尚且念兄弟之情,卻不知子桓心中,早有相害之意。如今尚且耽誤,恐子桓掌權之日,大禍將臨頭矣!”楊修道:“雖然,若大王遺命教子桓繼位,群臣推戴,只怕我於名分,終究有虧也。”蕭讓道:“群臣有子桓黨羽,亦有漢室忠臣。公子只需力擁漢室,豈懼名分不正哉?”曹植聽了,心念方動。楊修道:“今日已晚,不妨各自歇息,明日再去打探。”丁儀道:“公子不妨先派遣心腹人,往許都去,打聽詳細,若大王有事,即刻回報。”曹植然之,遂叫了兩名心腹,連夜出城,往許都去了。
當夜曹植酒意全無,通宵未眠。至晨起身,便衣出府邸,沿街行走。約一刻,到一僻靜街角。看迎面一個先生,一目眇,精神委頓,擦肩過來,神色忽變,朝曹植深深一揖,並不答話,徑直便走。曹植心頭一跳,急轉身,聞那先生口中歌道:“風雲突變兮,大廈將傾;大廈將傾兮,兄弟無情。兄弟無情兮,舉步艱難;舉步艱難兮,禍在旦夕!”曹植聽他作歌,正說中心事,急急上前,對那先生道:“請教先生,尊姓大名。”那人微笑道:“化外之人,姓名無用也。”曹植道:“方才聽先生作歌,甚是有趣,可否到舍下一談?”那人笑道:“我這歌,只唱當今丞相,魏王家事,豈能隨意與人詳談?”曹植道:“魏王家事如何?”那人道:“兄弟相爭,手足難全也!”曹植道:“魏王尚在,兄弟如何相爭?”那人大笑道:“魏王在日,尚且鉤心鬥角,天意國喪棟樑,豈免家起內禍!”曹植道:“手足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