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詔書,已然繼位。公子都督軍馬,抗敵於外,先王印綬,非公子宜問也。”曹彰道:“今有父王遺書在此。”即取出戴宗送來遺書。賈逵接過,覽畢,笑道:“此是偽書也!有大王筆跡,卻無大王印章,足見其謬!”曹彰泣下道:“父王筆跡,豈能言‘謬’?大夫勿欺我也!”賈逵道:“大王文武雙全,詩書行天下,偽造非不能也。且大王遺命,群臣俱當面領受,明言太子繼位,豈能有假!今公子被偽書所惑,引兵入京,欲亂社稷,倘為外人所知,只恐罵名難脫也!”言迄,將蕭讓所偽造遺書,扯個粉碎。曹彰大驚,欲待搶奪時,賈逵厲聲道:“今某毀此書,是脫公子惡名,公子切莫自誤!”曹彰看書已被撕碎,只得道:“請大夫教我。”賈逵道:“如今公子既到許都之外,可先入城,祭拜先王靈位,然後引軍星夜趕回,勿耽誤軍情也。”曹彰遂與賈逵並馬,往許都去。將近城門,賈逵顧謂曹彰道:“公子入城,是奔喪耶?是奪位耶?”曹彰道:“蒙大夫教誨,是來奔喪,非奪位也。”賈逵道:“既非奪位,引這數萬軍馬作甚?”曹彰頓時醒悟,便教劉曄引軍馬依舊屯駐城外二十里,先遣副將,陸續引軍往揚州交戰處調撥回。
曹彰自獨身與賈逵入城,曹丕親出宮,道路相迎。兄弟兩個,抱頭痛哭。曹丕含淚道:“父王大病仙逝,家國飄搖,我等兄弟當戮力同心,不可為奸人所惑,以自殘手足也!”曹彰潸然下淚,只是迭聲答應。哭了一會,曹丕攜曹彰手,一起上車,進宮到曹操靈前,拜祭父王。曹彰本是個直性子之人,傷心處,放聲大哭,幾欲暈厥。曹丕一面勸,一面哭。兩個促膝密談,直到夜深,方才各自歇息。
次日,曹丕在宮中設宴,大會群臣。令在主位上擺兩張案桌,含淚謂眾臣道:“我與子文,近來少有相會。如今父王去世,我兄弟若不託以生死,更待何人相扶持也?”便拉了曹彰同坐,與群臣共飲。
酒過三巡,有一近侍上前,手捧托盤,上有精緻酒壺十二把。曹丕道:“此乃西域進貢葡萄美酒也,須得冷飲了,方才甘醇。今邀諸公共享。”於是自己挑了一壺,放在案前。近侍取其餘十一壺,斟與眾官。曹丕自把手中一壺,先斟入曹彰樽中,再自斟一樽,舉起道:“諸公滿飲,以禱祝父王在天之靈也。”群臣皆舉杯。曹彰聞得酒香,一飲而盡,果然入口冰涼甘醇,與中原佳釀頗不同也。曹丕再提壺自斟一樽,與曹彰滿一杯,道:“這一樽,願我眾兄弟,情同手足,永不相負也。”曹彰再滿飲。曹丕頻頻相勸,兄弟二人推杯把盞,把一壺葡萄酒飲得涓滴不剩。席上群臣,亦各盡歡。曹彰酒量大,只是微醉,曹丕卻已醺醺失態,抱住曹彰,滿臉流淚。這時司馬懿起身道:“大王酒醉,宴席可散。公子亦不宜久留,可速速返回軍中去也。”於是各自散去。
曹彰多飲了些,雖然神志清醒,卻也有些不適。曹丕遣人護送回城外營中,交代與劉曄。劉曄聽從人說了酒席間事情,聞他兄弟二人和睦,心中寬慰。便吩咐營中軍馬,整備行程,只待明日便起身回揚州去。
誰知次日,曹彰起來,忽覺身體虛弱,神志有些恍惚。初時以為是昨日多飲,以至傷身。於是抱病起行。未到日暮,已不能騎馬,劉曄暗自吃驚,只得以車載之。當夜,曹彰驟發寒熱,腹內隱隱作痛,直徹五腑。第三日,病勢更重,口鼻之內竟流出淡淡烏血來。劉曄大驚,欲送曹彰回許都,曹彰在病榻上搖頭道:“去也無益。此病甚怪,恐難醫治。先生可送我回鄴城,見過母后也。”劉曄便轉移車駕向北。時曹彰病重,不能速行。不二日,彰竟暴死於路。劉曄心中疑竇,卻不知緣由,只得往許都飛報曹丕。曹丕聞噩耗,大哭不止,令厚葬之。
列位,你說這事情如此蹊蹺,曹彰方才從曹丕酒宴回來,便病倒了?若說是酒食之內有手腳,他兄弟二人,卻又是同席飲食。原來機關全在那西域葡萄酒中。曹丕令從人端上十二把酒壺,外觀一般無二,卻有一把內設機關,一壺裝了兩種酒。曹丕把盞之時,為自己斟酒,放開壺柄上按鈕,倒的便是一般好酒;為曹彰斟時,摁住鈕,卻把壺下面裝的毒酒倒出。曹彰不知,心中無疑,直把半壺毒酒喝個乾淨;曹丕又恐當場被人發覺,因此所下毒慢性發作,故曹彰數日之後,方才身故。此是因曹丕顧慮曹彰勇猛,深恐爭位,因此下此毒手。曹彰既死,曹丕遂放下心來,一面少不得於人前大悲大苦,一面暗下重賞司馬懿。又令劉曄將曹彰所部軍馬,歸屬曹休統帶,抵禦黃忠。賈逵又曰:“武王薨,青州軍擊鼓擅去,雖有過,如今宜相撫之。曹丕從其言,逵乃作檄文,撫慰青州軍,容歸故里,且傳令所在倉廩供給。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