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拿油燈照了照後,才確定,應該是個男孩子……
這個男孩子從外表看一點兒也不危險兇猛,為什麼要拿籠子關著,亨實在想不透。
男孩子吃完東西喝完水,正在抹嘴,笑眯眯地望著籠子外一臉驚詫的亨,彷彿被關著的並不是自己,而是亨:“你也是這船上的人?”他的日語非常流利。
亨一怔:“嗯,不是……也是吧……現在在船上幹活兒……以前是被賣上船的……”
因為長時間沒人能說話能傾訴,亨一下子忘記了自己的“工作”,坐到籠子旁和男孩子聊起天來。
“你是日本人?”男孩子靠在籠子上,愜意得就像躺在家裡的沙發上似的,完全看不出有絲毫憂慮擔心驚恐,讓人完全不覺得他是被關在了一個籠子裡。
亨覺得很奇怪,眼睛盯著他微微點了下頭:“是,我叫九良亨……你呢?”
“是這樣寫的嗎?”男孩子用手指蘸著杯子裡還剩下的一點兒水,從籠子裡伸出手在地板上寫著“九良亨”。
“嗯。”亨看著男孩子又在旁邊寫下了一個“輝”字,於是念道,“あきら……你的名字?”
“對,我的媽媽是日本人,爸爸是中國人,所以媽媽給我起了這個名字,あきら(輝)的漢字也念hui(輝)……不過我一直跟媽媽姓,不二原輝,初次見面……亨……”
那一剎那,輝抬頭望向亨,臉上的笑意和眼中的光芒彷彿有誰在黑暗中投下一顆巨大的禮花彈,炸開之際,看得亨目眩神搖,那瞬間的彩色光芒,一下子射進了亨漆黑孤寂的內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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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名字主要是為了偶寫文的時候有區分,繁體時念akila,簡體時念hui。。親們可以54)
20
輝是個不可思議的孩子,同時也讓亨無法理解:明明身陷囹圄卻完全處變不驚;明明被關在黑暗之中可每次亨見他,他都是一張明朗如朝陽的笑容;明明知道抓住自己的都是些什麼人卻完全沒有流露出過一絲一毫的絕望之色。
為什麼他能那麼安然不驚地呆在籠子裡,為什麼還能侃侃而談地說著自己的夢想?
明明和自己同年,也不過是個十歲的孩子,為什麼他就像擁有無限光輝燦爛的未來,而自己則一開始就是活在黑暗中?
亨成了這個房間的專門負責人。因為沒有苦力願意來這裡,而人販子也懶得打掃又髒又臭的房間,所以亨又順理成章地成為了“接替者”。反正他不在乎,也樂得和輝聊天,再說,人販子們也不擔心他會做出什麼事來,因為他們都不知道輝可以和亨交談。
看著亨在打掃著汙物,輝似乎有些過意不去卻什麼都沒說,只是坐在籠子裡問:“你是不是被欺負了?”
“嗯?”
“像在學校裡一樣,如果大家不喜歡一個人就會排斥他,總把最麻煩的事交給他做,還盡添麻煩……其他幹活的人,是不是也排擠你?”
亨一笑:他已經很久沒有想過學校裡的事了。的確,他在學校裡也受排擠,完全不招人喜歡。這點和船上沒什麼兩樣。
“習慣了。”亨淡淡回答。
“為什麼啊?”輝很吃驚的樣子,又趴了下來,兩隻腳還在不停踢打著,就像在遊樂園裡一樣開心。“為什麼大家都不喜歡亨呢?”
亨停下手中的活兒直起身,認真地想了想這個問題,然後緩緩道:“也許是我長得不好看吧,性格又陰暗,家境又差,沒有什麼地方是值得大家喜歡的……”
“才沒有的事!亨很善良,脾氣也很好,和我媽媽一樣……”他突然衝亨招了招手,“過來一下……”
“什麼事?”亨走近籠子,蹲了下來。
“嗯,靠近點兒……”輝的聲音壓得很低,亨以為他想說些秘密的事,於是把臉一直湊過去貼住了木條,“把眼睛閉上……”
其實房間裡本來就黑,油燈又是放在門口的位置,光線從亨的身後照來,輝幾乎看不清他的臉。
“閉上眼睛?”亨奇怪地望著輝。
雖然輝的長頭髮是因為被關了一段時間沒有剪的緣故,可他本人有著一張胖嘟嘟的小圓臉,眼睛很大很亮,嘴角邊還有淺淺的酒窩,猛一看就是女孩子的模樣,可愛之極。亨一直猜想,也許他的媽媽就是這副樣子,是比較典型的日本傳統美女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