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然有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人,被鮮血染紅的衣服,身體不自然的姿勢,都在清楚地告訴自己:他已經死了!
“不!不可能!不會的……他答應過我,一定會活著回去……”
少年終於大叫起來,身體滑下了水臺,倒在地上……
一旁抽水馬桶的水聲,聽起來彷彿是夜晚的海潮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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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霧瀰漫的某個海上清晨,船拋錨在不知哪處的海域,隨著海浪輕輕搖晃著。苦力們又是幾天沒有吃飽東西,誰也沒有力氣幹活,靠在貨箱上聽著從駕駛室裡傳來的淫蕩的聲音。
亨木然凝望著前方,什麼感覺都沒有。
自從看過駕駛室裡可怕的場面後,他幾天都睡不著也吃不下,總被一種無形的恐懼所籠罩。之後幾月內,他又親眼目睹了那些殘暴無人性的傢伙是如何折磨船艙裡的那些年幼的孩子,更讓他痛苦得無以復加,而且,他還被逼著親手將快要斷氣的孩子扔進海中……
他覺得自己快和那些無人性的傢伙一樣了,就是個劊子手。
為什麼!自己也不會游泳,要是隨便往海中一跳,一切痛苦就都可以結束了……
可是,就是做不到。每當自己得到機會往船邊探出身子時,就像有隻無形的手猛地將自己拉回來。
——難道我真的那麼留戀這個世界嗎?
——為什麼就不能像爸爸媽媽那樣,乾脆地死去呢?
也許十歲的孩子根本就沒有自殺的那種絕望之心。
——我的心裡,是不是還有希望?
“喂!”
突然有人走近了他,還沒回過神就被一把揪住衣服拎了起來,眼前鬍子拉碴的粗壯男人眼帶惡意地盯著他,一呼氣便是一股嗆人的酒味。亨連呼吸都停止了,一想到自己也會像那個越南少年一樣被那樣對待,便牙關打戰,響得自己都能聽清。
兇惡的男人似乎是有那種意思,一隻毛茸茸的手臂剛伸過來抓住亨的褲子,船身突然一晃,男人立刻翻胃般露出難受的表情,鬆開手,跑到一邊大吐特吐起來。
亨連連後退,一直退到貨箱前,後背緊緊貼著箱子,渾身發抖。
不過,男人吐得太厲害,吐完後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更別說再想一逞獸慾。亨就那麼盯著他慢慢走回駕駛室,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
從駕駛室出來的越南少年看到這一幕,惡狠狠地瞪了亨一眼。
本來應該由人販子們親自負責的一個船艙,因為那個負責的傢伙喝得太多不省人事,所以另外一個人販子便要一個苦力到底艙送飯,但沒人願意去那個曾經死過很多人的底艙,亨理所當然地被大家“推薦”接下了這樁苦差事。
他早知道底下有個陰暗的房間,而房間裡不知關了什麼東西,反正之前都是由人販子們負責,其他苦力就算知道什麼他也聽不懂。
提著油燈拿著還像模像樣的食物和水,亨小心翼翼地往下面走去。在最後的房間裡,有一個油布蓋著的方形東西,應該是個大貨箱。
亨把油燈放在一旁後,把食物放到箱子旁邊,正在猜測箱子裡是什麼時,一隻手突然從油布下伸出,把亨嚇得“啊”的一聲坐倒在地。那隻手“嗖”地又縮了回去……
那——應該是人的手……
亨知道別的船艙裡關著一些被販賣的孩子,自己也曾在那裡呆過。可是這邊又關著什麼人?也是人販子的“貨物”嗎?
看著箱子內又沒了動靜,他把盛食物的盤子又往內推了推,敲了敲箱子,又快速退開了。
手再度飛快地伸出來,抓起食物“嗖”地又從油布下縮了回去,緊接著裡面傳來了一陣咀嚼聲。
裡面的“東西”真的是人嗎?
亨覺得心跳開始加快。
他不打算惹麻煩探聽自己不該探聽的事,所以打算等裡面的“人”吃完後就把盤子收走。可是,咀嚼聲停下後,油布下有個很稚嫩的聲音傳來,霎那,亨覺得那是個女孩子的聲音,只是自己聽不懂對方的語言。
見外面沒有人回應,裡面的孩子又接連換了七八種不同的語言,亨都聽不懂,直到最後一次,裡面的人用的是日語,亨終於明白了:
“你是誰?”
“你、會說日語……”許久沒有聽到母語的亨激動了一下,站起來靠近了箱子,遲疑了片刻,還是把油布完全掀開了。
下面是個很大的鐵籠子,關的不是什麼兇猛野獸,而是個身材嬌小,半長頭髮,模樣很可愛的女孩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