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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那小燕聽了他的話,哭得死去活來。在小燕十分悽楚的時候,他便一甩袖子走了。小燕住在那座大屋子裡,痴痴地候了三年,不見那客人回來,後來,她把這客人的名字去告訴姓梁的,才知道這胤禵是當今皇帝的弟弟,嚇得那姓梁的從此不敢提起這個話;便是小燕,也因為感恩知已,長齋拜佛去了。以後那胤禩、胤禟這班皇子,雖不知下落,但也還有一點點訊息可尋。這個訊息,卻出在河南彰德府一個落拓秀才身上。 這秀才姓莊,名洵,講到他的祖上,也做過幾任教諭,他父親莊士獻也是一位舉人。便是莊洵自己,也早年中了秀才,實指望功名富貴,飛黃騰達;誰知他一中之後,截然而止。到二十歲上,父母一齊去世,莊洵不事生產,坐吃山空。眼見得這區區家業保守不住了,他便索性抱了破釜沉舟的志願,把家中幾畝薄田一齊賣去,拿賣田的錢,去捐了一名監生,趕到京裡去下北闈。誰知文章憎命,連考三場,依舊是個不中,從此流落京華,吹簫吳市。虧得他住的客店主人,指導他在客店門口擺一個測字攤兒,替過往行人胡亂測幾個字,倒也可以過活。

這客店在地安門外,原是十分熱鬧,且宮內的太監,在這條路上來來往往的很多。那太監的生性又是多疑,因此他們有什麼疑難事體,便來問莊洵。那做太監的,又是河南彰德府人居多,因此莊洵和他們廝混熟了,攀起鄉誼來了。

不知怎的,這個訊息一傳十,十傳百,傳到了尚衣監的太監劉永忠的耳朵裡。那劉永忠和莊洵不但是從小的鄉鄰,還關著一門親威;聽他同伴常常說起莊洵,他便覷空溜出地安門去,遠遠見莊洵在客店門外擺著一個測字桌子。劉太監搶上前,喊了一聲:“莊大哥 !”那莊洵聽得有人叫喚,忙抬頭看時,見一位公公走來。莊洵和他多年不見,一進認不出來,怔怔地對他看了半天,才恍然大悟,笑說道:“你不是俺劉家莊的劉二哥嗎?”那劉太監呵呵大笑,莊洵忙收拾測字攤兒,兩人手拉手地走進客店去,細談別後的光陰。劉太監誇說自己做了尚衣監的總管,天天見著太子的面,多承太子十分信任;又誇說宮中如何繁華,同伴如何眾多,出息如何豐厚。把個莊洵聽得心癢癢的,十分羨慕。第二天,劉永忠又把莊洵邀到大柵欄樓裡去吃酒,吃酒當兒。莊洵便問:“宮中同伴究有多少?”那劉總管略一思索,便說道:“約略算來,也有二千多人。”他便 輪著指數著:乾清宮多少,昭仁殿多少,坤寧宮多少,永壽宮多少,等等,直數了一長串,劉總管說得天花亂墜,莊洵聽得神魂顛倒。待他說完了以後,莊洵便求著劉總管道:“宮內既用這許多太監,諒來也不多我一個,求二哥幫我的忙,把我也攜帶進宮去當一名太監,省得在外面挨凍受餓。”這劉總管聽了他的話,不禁怕案大笑起來,說道:“俺的莊大哥,你怎麼這樣糊塗!這割雞巴不是玩兒事體呢!你這樣年紀,怕不要送掉性命。你既要謀事,咱這裡每年備辦龍衣袍褂和江南織造衙門來往的信札很多,大哥不嫌委屈,便屈就了這個差使罷。”

莊洵聽了他的話,急忙稱謝。從此以後,莊洵便當了劉總管的書記,凡是和各省官府來往的私信,都是莊洵代寫。

莊洵得了劉總管的照應,他光景慢慢地舒齊起來。只是常常聽劉總管說起宮中如何華麗,如何好玩,便要求劉總管帶他進宮去遊玩。劉總管也答應他有機會也順便帶他進去。隔了幾天,那江面織造的龍衣已經送到。劉總管帶領十八個太監出去,向內務府衙門去領龍衣,把莊洵也改扮做太監模樣,掛上腰牌混在十八個太監裡面,手中捧著黃鍛衣包,一串兒走進乾清門去。一走進門,只見宮牆巍峨,殿角森嚴;一色黃瓦,畫棟飛簷。把個莊洵看得頭昏眼耀。走進乾清門,便是乾清官,走進宮門,東向有一座門樓,上面掛著弘德殿匾額;西向一座門樓,上面掛著昭仁匾額。北向大門兩旁,東面的上面寫著東書房,西面的上面寫著西書房,裡面隱隱有戴大帽穿朝靴的人踱來踱去。三五個太監在門外站著,見劉總管走來,都向他笑笑點點頭兒。繞過西書房牆後,有一溜精室,上面著南書房,裡面有說話的聲音。他們沿著西廊走去,望著那北廊,也有幾間屋子,上面掛著繙書房的匾額。劉太監領著,穿進月洞門,見有三間下屋;劉總管叫人把莊洵手中的衣包接過來,叮囑他在下屋裡 靜悄悄地候著。

莊洵走進屋子去,靠窗坐下。隔著窗縫兒望出來。只見那太監三五成群的,都向他屋後走過,也有急匆匆走去的,也有兩三人拉著手兒慢慢地踱著、低低地說著話的,也有手中拿著小盒兒的。來來去去,十分熱鬧。但是大家靜悄悄的,卻沒有一個敢高聲說笑的。莊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