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路可的聲音裡頭,帶著些不自覺的驕傲和欣喜。「他叫曾易明,這次特赦令能這麼順利拿到,他出了不少力。」
看到父親似乎有些無動於衷的樣子,關路可開始解釋他第一次遇到曾易明的情形,後來發生的那些事情,還有這次是怎麼拿到的特赦令。
關勘農微微眯了眯眼,他抽了口煙,「讓他回喬家去。」
關路可臉上的表情一僵。
他不能理解父親的這種做法,而曾易明這將近一年的表現,證明他的確是關家所需要的人。
「父親……」關路可差點脫口而出問為什麼,但他隨即壓下了這個問題。家族話事人不必向別人解釋,他只需要作出決定。
「人是最可靠的,人也是最不可靠的。」關勘農抬手理了理頭髮,沈默了一會兒,「一個外人,哼……」
關路可想了想,他覺得向父親說明是最好的方法。
「我們家族現在在香港的處境並不好,家族生意出現了很大的漏洞,我們現在正需要有膽識的人……」
關勘農從沙發靠背上直起上身,微微前傾地看著自己的兒子,眼光一下子凌厲起來,「你瞭解他嗎?」他反手指向自己的胸口,「他這裡的血,有一天會願意為你而流?」
關路可迎上父親的眼睛,「他是個孤兒,他的資料我都看過,五年前因盜竊珠寶入獄。出獄之後……」
「讓他回去!」關勘農打斷了他,用一種不容更改的語氣下了命令。
「我已經讓他插香拜壇了。」
關勘農緊緊盯著自己的兒子,關路可卻沒有移開視線,一直堅定地看著他。
他擺擺手,靠回沙發椅背上,閉上眼睛慢慢說了一句,「那就別管他了。」
別管他,也就是說讓曾易明留在家族裡,但家族有這個人和沒有這個人並沒有任何區別。
「父親……」關路可提高聲音叫了一聲。
關勘農靠在沙發上,「你出去,叫你叔叔進來。」
關路可沈默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低聲回答了一聲:「是。」
他悶聲離開,隨後關思修進入房間,「大哥!」
關勘農放下菸斗,「思修,這幾年辛苦你了!」
「大哥,最辛苦的是你。」關思修凝視著大哥,聲音忽然有些哽咽。
關勘農慢慢笑起來,畢竟是自己的親兄弟,一輩子過了大半還在一起,他也禁不住有些感慨。
「思修,我一直怕你因為三年前的事情怪我。」
但看到關思修情緒外露的樣子,他知道兄弟畢竟還是兄弟。
「大哥,我怎麼會怪你,我只是擔心路可年紀太輕,做事情衝動。」
關勘農點點頭,「不怪我就好。」他想想關思修的話,也嘆了一口氣,「路可的確太年輕。」
副手豈是隨便人都能做的,現在卻找了個不明不白的外人,雖然沒有當家,只是表面上的大哥,手裡沒實權,可那個位置上,關家做的什麼生意都是看得一清二楚。
「那個不明不白的什麼曾易明,路可對我們這幾個叔父是一點也沒說就讓他當了副手。」
關勘農點點頭。
「大哥,你怎麼打發他。」
「哦,我叫路可別管他了。」
關思修沈默了一會兒,「這個曾易明是在是不在,是死是活對我們關家都無足輕重。不過……」
「不過什麼?」
「路可以後用人還這麼輕率的話……」
關勘農聽出自己兄弟的話外音,「你說怎麼辦?」
「不如用這個曾易明給員警送個人情,也讓路可知道該怎麼用人。」
關勘農聽完自己兄弟的話,慢慢笑了笑,「也好!要辛苦你一趟了。」
曾易明安靜地坐在車後座上,不時看向車窗外。外面黑魆魆的一片,過往車輛也很少,看不清這是開到了哪裡,車頭燈一晃而過,他看到元朗(注:地名)的字樣。
身邊的孟森拍拍他肩膀,「緊張嗎?」
曾易明深呼吸,「有點。」
今晚是一宗不大不小的毒品交易。
以前處理這種事,關路可從沒讓他去過;關勘農回來之後,關家在人員安排上發生了不少變動,生意安排上也有不少變化,他這個本來就沒實權的副手,完全可以說是有名無實了。
雖說是有名無實,到底不是普通小弟,可今天,他卻被叫過來和孟森一起充當今晚這場交易的保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