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 ”
“看看嘴不硬哇! 姐姐,我真心希望,有個男人愛你。”
“會有嗎? ”從從的聲音顫顫的,這會兒天亮了,從從的臉色有點‘蒼白。
“過來吃飯。”母親喊他們,姐弟倆只好暫時結束交談,到春灶跟前喝拌湯。
“給你,雞蛋。”從從把盛雞蛋的盤子推到弟弟面前。
丕丕向她投去含義深長的一瞥,笑著說:“姐,你可表裡不一呀! 讓人是個禮,鍋裡頭沒下米,你的眼睛裡頭伸出兩隻手,撥攔我哩! ”
從從在他的脊背上愛撫地打了一下。
“當了兩年兵,嘴頭子倒磨快了。”
丕丕嘻嘻地笑了。
吃過拌湯,丕丕說,他要去起山藥,從從用一塊大手絹把雞蛋包上,滿面春風地向學校走。
半路上,碰見寶弟,從從立刻沉下臉,目不斜視,想從他身邊過去。寶弟挖開手攔住她,認真地說:“從從,我能不能跟你說說話? ”
從從想給他幾句難聽的,但轉而一想,似乎不妥。從根本上說,寶弟並沒有幹下對不起自己的事,再說,自己成了老師,以後要注意形象和影響。
水成波不是諄諄告誡自己嗎:“從從,為人之師,可得處處注意自己的言行,己之不正,焉能正人? ”
是啊,出口不遜,豈不有損老師的形象?
她用冷冰冰的口氣說:“李寶弟,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寶弟,還加個李,”後生氣哼哼地說,“從從,我那天喝多了,說了些屁話,你不要計較,行不行? ”
從從不做聲,一臉不屑一顧的神情。
前幾天,白白找見她,拐來繞去,剛說到這個話頭,就被她生氣地打斷。
那次談話,是在蘇家的房頂上進行的。地方高,又沒人打擾,還十分涼快。
從從沒有一點回旋的餘地,白白就無法代行紅娘之職了。
“從從,我知道你想跟誰好,”寶弟一副破釜沉舟的果決,“可你就不回頭思謀一下,那可能嗎? 那現實嗎? ”
從從的臉哄的一下紅透了,也同時失去了冷靜,怒目圓睜,扔過一句話:“葛針地裡頭放毛驢,有你入嘴的地方? ”
寶弟似乎有充分的思想準備,他不惱不走不氣,看著她說:“從從,你不心疼自己,也該心疼一下水老師。”
田從從一下愣住了。
他聽出了寶弟話裡的“骨頭”,被擊中要害而又不想承認的痛苦,使田從從的臉成了灰白,她幾乎摔倒,寶弟急忙過來扶她,被她一把推開。
寶弟說:“從從,愛別人和被別人愛,中間沒個等號不行呀! ”
從從已經心灰意冷地直想哭。
沒想到,平時稀裡糊塗的寶弟,對問題看得那麼一針見血,那麼入木三分。
她只能有氣無力地說:“你,走,走開! ”
寶弟向她行個軍禮,很聽話地走了,一邊走,一邊頻頻回顧。
田從從手裡的雞蛋,差點掉在地上,寶弟走遠了,三三兩兩的娃娃們又打又鬧地出現了,他們是去報名的。
從從努力使自己恢復常態,跟他們一塊兒往學校走,她昏昏沉沉的,有的娃娃們向她打招呼,她也沒有聽清,答非所問。
手裡的雞蛋變得像千斤石頭,從她的心裡墜下去,墜下去。
今天的好心緒,全被寶弟破壞了,雙腿沉甸甸的,邁不出步。
到了設在村子東面的學校裡,娃娃們像一群蜜蜂,嗡嗡地笑鬧,幾個老師,也開始忙碌起來。
從從暫時還沒有辦公的地方,和水成波在一間屋裡。
她到了門口,看見水成波正跟劉改興說話,就沒有往裡走,劉改興看見了她:“進來,從從。拿的什麼好吃的? ”
從從只好進了屋,水成波很平靜地看了她一眼,慢慢抽菸。
從從把雞蛋放在沒有油漆過的柳木桌子上,就靠窗戶站在一邊。她心裡堵得慌。
“嗬,還溫溫的哩,”劉改興笑著說,“成波,從從犒勞你這大校長,我跟著沾光。”
說完,遞給成波一個,自己拿一個在桌子上啪啪地磕開,剝下皮,一口就是一個。
水成波說:“豬八戒吃人參果就這架勢! ”
劉改興被雞蛋噎住,說不成話。
從從撲哧一聲笑了。
“成波,你們忙吧,我剛才跟你說的事,你好好考慮一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