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很涼快。當時,電力供應不足,風扇哪裡用得上?所有進口貨都變得很寶貴。酒如果儲存得好,很受搞黑市買賣賺大錢的暴發戶和日本軍官的歡迎。釀酒廠在本地紛紛設立,生產本地的白蘭地、威士忌,以及用米、木薯、番薯或粟米釀製的華人愛喝的各色雜酒。有些很不錯,有些很難喝,有些喝了會中毒。
這期間,通貨膨脹日益嚴重。到1944年年中,嚴重的程度使我不能再靠薪水過活了。解決辦法倒有一個。雖然我平時得到米、油、食物和香菸的配給,但是到黑市去做經紀人卻能有較好的額外收入,而且賺錢也比較容易。由於市面上存積的戰前英國藥品一天天減少,這方面的黑市買賣顯得很活躍,最珍貴的藥品要算是英國梅與貝克公司製造的〃磺胺氮苯693〃了。其他有利可圖的東西就是尊尼沃克威士忌和軒尼詩白蘭地等名酒,還有密封的50支罐裝英國香菸、首飾、地產和海峽殖民地貨幣。
黑市經紀人的活動地點,主要集中在諧街和萊佛士坊附近的珠烈街。1944年我加入了他們的行列,學習怎樣囤積各種物品,尤其是價格低廉的小首飾。買下後,擱上幾個星期再賣出去,價格肯定會上漲。如果你有好的關係,錢是很容易賺的。一方面,你會看到過去的中產階層人士,為了活命不得不把祖傳寶物拿出來變賣。我母親認識不少過去富貴人家的太太小姐,她們在新加坡糧食日益匱缺的時候,需要變賣首飾和房地產。像我這樣的經紀人,就會把這些東西賣給另一些人。這些人希望把東西賣給急於把香蕉票轉換成較有長久價值的東西的日本平民,或是把它們送給負責發出合同的日本軍官。
生存的關鍵往往在於偶然的機遇。這期間我開始經營一種生意,它改變了我一生的歷程。我在從事黑市買賣時,遇到萊佛士學院的理科畢業生楊玉麟。戰前他在華僑保險公司任職,這家公司設在珠烈街的華廈。我和楊玉麟經常到諧街一家由客家兩兄弟經營的金店去,兩兄弟當中弟弟也是萊佛士學院的畢業生。像我這樣只作小首飾黑市買賣的經紀人,都以這家金店為聚會處。這時,珠烈街的印度文具商巴斯萊兄弟問我能否提供文房所用的膠水,當時市面上正鬧膠水荒,戰前的存貨所剩無幾。也許我自己能夠製造一些應市?我問楊玉麟能不能製造,他說能,只要用木薯粉和石炭酸作原料就行。於是我出錢資助這個試驗。
玉麟的製造方法是把木薯粉倒入一個橢圓形的大鍋,再把大鍋放進一個熱油滾滾的鑊裡。他用的是紅棕油。當時紅棕油到處可以買到,價錢也很便宜。鑊裡的油一直保持高溫,把木薯粉烘熱,同時還要不斷攪拌,使木薯粉變成深褐色的糊精,看起來很像美麗的焦糖,連味道也很相像。接著就加水,使〃焦糖〃溶解而變成膠水。最後在膠水裡加入石炭酸,作為防腐劑,以免黴菌在膠水裡滋長。膠水製成後,倒人司各脫鱉魚肝油的空瓶子。我發現這種瓶子很多,賣得很便宜。我以〃速粘〃的牌子,把膠水推人市場。我的一個富有藝術天分的朋友何國和替我們設計了美麗的商標,以白色為底,襯托出淺褐色的文字。
膠水一出籠,倒是相當能賣錢,我們便設立了兩個製造中心。一個在我家,有母親和妹妹做幫手;另一個在楊玉麟家裡,他的太太和妻姨柯玉芝是得力助手。柯玉芝這女孩子在萊佛士學院讀書時,成績比我好。我再次遇見她,是在騎著硬胎腳踏車第一次到中巴魯找玉麟的時候。我到了那裡,她正好坐在走廊上。我問她玉麟在哪裡,她臉露笑容,指著角落的一道樓梯。如今我們在不同的環境中會面。她在家裡閒著,由於沒有傭人,幫做一些零星家務。製造膠水是另一種零星工作,但有酬勞,只是數目很少。我常去,以瞭解膠水生產的情況,誰知兩人在往後幾個月中產生了友誼。
一件非同小可的事
到1944年9月,我們之間的友誼發展到我可以邀請楊玉麟夫婦和柯玉芝(現在我叫她〃芝〃)到大世界一家華人酒樓,參加我慶祝21歲生日的晚宴。這是我第一次邀請她外出。不錯,她是在姐夫陪伴下赴宴的。但是在那個年代,一個女孩子接受邀請,參加一個年輕人的21歲生日宴會,可就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了。
製造膠水的工作維持了六七個月,到1944年末就停了。這時候,戰事對日本極為不利。商船很少到新加坡來,貿易停頓,商業更是委靡不振,一般辦公室用不著膠水了。我只好停止生產,但卻繼續到中巴魯探望芝,跟她聊天,保持我們的友誼。
到了5月,日本軍隊嘗試從緬甸攻入印度,卻在英帕爾和科希馬兩地受挫。史林將軍麾下的英軍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