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茶桌旁品茶論道。陳媽捧來些乾果、蜜餞,直往霞兒嘴裡塞。
霞兒的小嘴塞得滿滿的,冷不防楊夫人問了一句:“樂兒有多久沒來了?”霞兒停止了咀嚼,愣了愣神,不知該如何作答。茫然間看向唐善,自是向他求助。
唐善岔開話題,道:“大娘?我師父也是一時糊塗,您可千萬別跟他慪氣。您看,我師父特意為您建了一座……”“哼!”楊夫人一聲冷笑,打斷了唐善的話,陰陽怪氣的道:“看起來,你還不知道他當年做下的那些醜事吧?”
唐善尷尬的笑了笑,道:“大娘真會開玩笑,師父雖然有錯,但念在他已有悔意,還請大娘原諒他吧!”
“悔意?”楊夫人冷嘲一聲,道:“大娘今日就揭揭他的傷疤,也讓你這做弟子的知道知道,你的師父是不是一個拋妻棄子的混蛋。”她抿了口茶,開始講述,“十七年前,你師父在太原府見到一個劉姓樂戶之女。劉女面容嬌美,清麗動人,又善歌舞。你師父見之便不能釋懷,乃欲將她收為側室。可你師父當時已經年過半百,而那劉女年方十七,怎願委身他這樣一個老頭作為側室,自然不應。你師父為得劉女芳心,一紙休書休了你大娘,而後拋妻棄子,竟然投身到太原晉府做了一名樂工!你師父不僅武功不俗,琴棋書畫也頗有造詣。他一邊為劉女譜曲填詞,一邊對其父威逼利誘,耗時三年,終將劉女娶為了正室!要說師孃,那劉女才是你是師孃!”
唐善面帶疑色,嘀咕道:“可……我從沒有聽師父提起過,也沒有見過……沒有見過她!”他口稱劉女為“她”,自是不敢在楊夫人面前稱之為“師孃”。
“呵呵!”楊夫人幸災樂禍般發出一陣冷笑,道:“那劉女好歌舞,喜彈唱,雖然嫁給了你師父,卻依舊留居太原晉府,依舊做著一名女樂。可她哪裡知道,一場災禍正向她走來。時年皇太后王后病死,武宗皇帝朱厚照草草治喪之後並不服喪,而是除去喪服,偷偷跑出京城四方遊樂。年底時,朱厚照東渡黃河,來到太原。聽說太原晉府樂工楊騰的妻子劉女姣美善舞,即命來見。劉女生得清麗動人,朱厚照見之心動,當即載入車內,聖體幸御。可笑你師父,堂堂邪派的天尊,無極宮的宮主,竟然不敢暴露身份,屈稱自己不過是一尋常樂工。眼見自己的女人被朱厚照載入車中,帶離了太原。”她再又發笑,似乎很是解氣,隨後又道:“那劉女卻也有些妖媚之術,朱厚照幸御之後便多加寵愛,雖然其近侍一路掠取良家女子近千人,可她竟能得諸女之冠。朱厚照稱之為‘美人’,飲食起居必與之同行。江濱、錢寧等佞臣若觸及上怒,只需求託劉女,劉女代為相求,朱厚照便一笑而解,不再追究。近侍、臣下或江濱、錢寧等見她深得皇帝寵愛,隨即恭稱她為‘劉娘娘’!”
“而後呢?”唐善追問了一句。
“而後?”楊夫人的臉上突然泛起寒氣,道:“次年九月,朱厚照帶著劉女泛舟清江浦,在積水池捕魚取樂。不想船翻落水,驚悸得病,不出數月便病死在‘豹房’。朱厚照並無子嗣,楊廷和總攬朝政一月有餘,怒責劉女與武宗皇帝共同泛舟,護駕不周,以至先皇溺水,賞了她一條白綾,賜死了!”
唐善緊鎖眉頭,道:“大娘?晚輩有一事不明!”
楊夫人微微一笑,道:“說吧?”
唐善道:“晚輩早知武宗皇帝溺水一事,當時便心存疑惑。今日聽大娘將來……不知此中是否另有隱情?”
楊夫人一怔,板起臉,道:“朝廷中的事情豈是我這樣一個山間老婦可以知曉的?”唐善還想問些什麼,怎料她突然變臉,嚴聲道:“楊霞?告訴你爹,他的弟子我見過了,是個多事且好事之人,叫他小心這孩子的鬼主意。好了,你們可以走了!”逐客令下,唐善只得告辭。
霞兒倒是很歡喜,急急忙忙拉著他行出。
房外站著兩個人,兩個身背長劍的白衣弟子。唐善剛剛跟隨霞兒步出房門,兩柄劍已經架在了肩上。沒有殺氣,沒有預兆,沒有準備,唐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已然被二人制服。
“幹什麼?”霞兒尖叫。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跑到老身這裡撒野?”楊夫人陰沉著臉出現在門口。
手指疾出,唐善的六處大穴已經被封。
兩名白衣弟子跪地參拜,齊聲道:“老夫人,只因宮主有令,要弟子二人侯在門外擒拿逆徒。否則弟子即便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老夫人面前放肆!”
“恩!”楊夫人由鼻孔哼出一聲,沒好氣的道:“去吧!”轉身返回,“咣噹”一聲關閉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