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時分。混戰開始。
遙靈仍然無奈得被結界吸在門上。宣情果然沒有信守諾言放她下來。她只是好整以暇得把玩著白骨幡在二樓欄杆上坐著,哼著南海思凡洞天的歌謠。
的確是好聽的歌謠,是遙靈在南海時曾經聽過的,那些海葵海草,魚兒,蝦蟹們聽了會一起起舞的歌。但是現在,在孤魂野鬼、惡靈、招魂師的血戰當中,它卻失卻了曾經的溫柔,變得如戰歌一般壯烈。
“喂,宣情!”
宣情不理遙靈,繼續唱她的歌。
“我說,把眼罩給我,我也要參戰!”
“可是武陵春說,這次有他們七個人就夠了,不需要你這個連動都不能動的人哦。”
“你!”
任憑遙靈在那裡罵光了祖宗是八代,宣情就是不理她,獨自沉醉在午夜黑暗世界的互殺狂歡當中。
還有,她自己的憂鬱,自嘲,和不解中。
她只是不明白。
那個時候,她和青玉案追打到了後院,在武陵春趕到之前,她已經把所有事實的真相,武陵春他們隱瞞的所有事,都告訴了青玉案。
她當時明明那麼震驚,為什麼還要在武陵春面前,假裝什麼都不曾知道。
難道,她僅僅是不想浪費武陵春等人想要保護她的苦心?
她想知道為什麼。那般殘酷的事實,為什麼沒有將她擊倒。她想去尋找答案。
宣情哼著歌,從欄杆上躍下,周身披著月光都無法滲透的紫色魂光,向外走去。
188 雖死猶生
宣情要去哪裡?她打算把遙靈一個人扔在這兒?這個到處遊弋著惡鬼和孤魂野鬼的地方?
遙靈喊了幾嗓子,那宣情卻連頭也不回,手中白骨幡揮舞了一個圓圈,冷冷道:“你如果害怕,就看看這些吧。”
“我才沒有害怕”遙靈一驚,只覺耳邊熱熱的,竟是之前鳳川掛在旁邊的銅鏡,從中心向外一圈圈擴散著紅色的火焰。這是宣情弄的?
遙靈注視著銅鏡的異象,誰知銅鏡內竟顯示出影像來——
是負責北城區的清都和話梅。金色的弩箭如萬道陽光撕碎著黑暗,話梅以纏繞在十指上的傀儡線操縱的機關人則伸著雙臂,如殭屍一般“咔、咔”走過街道,將紫色的魂魄紛紛吸入體內。遙靈不明白他們這是在幹什麼,不是要殺掉惡靈麼?為什麼要連同無辜的魂魄一起對付?
遙靈正納悶著,她卻發覺閒雲客棧內多了另一個人的氣息。她從另一面銅鏡中看到了他的樣子。是個頭戴斗笠,身披黑斗篷的人。
遙靈剛想多看一眼,那影子便鬼魅似的來到了自己的身側。他果然不是普通人。遙靈警惕道:“你是誰?”
“我嘛。”那人語氣淡淡得,好像世間無事能激得起他的興趣似的,讓遙靈極為不爽,“是來和你一起欣賞這場招魂遊戲的。”
“我才沒有欣賞!”雖然不知道他是誰,可是遙靈越來越討厭這個人了。她的同伴和揚州城的百姓都危在旦夕,這個怪人卻跑來這裡說風涼話難道,難道他是和宣情一夥的人?
“那是因為你還看不懂。”那人說著,抬起頭,他明亮的目光如冬日的陽光直達海底,說不出是溫暖還是絕望。現在,他只看了銅鏡一眼,卻將晏清都和話梅的作戰計劃看得一清二楚,“話梅是這世上唯一的木甲蒼雲派偃師。除了她自己,沒人知曉可與活人媲美之機關人的秘密。她作為蒼雲流派的傳人,也必將死守那個秘密。可是現在,為了救人,為了六公子所奉行的大義,她卻不得不將這個秘密公諸世人。”
什麼意思啊。遙靈聽不懂。她撅著嘴看了看鏡內,所有的魂魄不都被機關人吸進去了嗎咦?還有更多魂魄被吐出來了,可在它們被吐出來的瞬間便被晏清都的弩箭刺為碎片。再看那些吞噬了魂魄的機關人,表情開始生動,關節開始靈活,有的甚至停下腳步看著自己的雙手,好像在疑問自己是誰,為何在出現在這裡。他們,好像就在吞噬了魂魄之後,獲得了生命一樣!
“不可能”遙靈咬緊了嘴唇。不可能,這難道就是蒼雲流派的秘密?
黑衣人仍是平淡如水的語氣。好像他是在重複一個老掉牙的故事,可這樣殘忍的事實不管用怎樣輕鬆的語氣,聽起來都是那麼沉重:“沒錯。蒼雲流派的機關人只能吸納生魂來啟用體內的機關。話梅迫不得已,以這種方式來辨別惡鬼和普通百姓的離魂。等遊戲結束之後,她自會想辦法把那些生魂從機關人體內引匯出來。”
怎麼可能遙靈的雙眼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