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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給姑娘拿一顆梅子來。”說著,從架子上的一隻紅釉小瓷罐中,用帕子包了一顆梅子遞給了黛玉。

黛玉將碗裡剩下的藥湯喝光後,便把梅子含進了嘴裡,笑嘆道:“如今可好了,一個倒下了,一個接了班兒來了,有了你們兩個丫頭在我身邊,想必也是我前世修來的福氣兒了。”紫鵑笑道:“姑娘這是說哪裡的話了?老太太既把我給了姑娘,從此以後,我便是姑娘的人了,豈有不為姑娘著想的道理兒?我雖不及雪雁妹妹聰慧,卻也知,姑娘若悲,我便不喜;姑娘若喜,我便知足。只要姑娘的一句話兒,我縱然爬刀山下火海,更無二話。但只求姑娘多保重自個兒的身子,只要姑娘的身子骨兒強健,便是我們做底下人最大的福份兒了。”黛玉點了點頭,將碗遞迴給紫鵑,輕聲笑道:“素日只當你不愛言語的,如今看來,竟也是個話癆子。”紫鵑道:“原只為寬解姑娘、引得姑娘樂一樂便好,姑娘此刻竟笑話起我了。”說著,假意撅了嘴。

雪雁在一旁聽了半晌兒,不禁微微的起了些醋意,想著自己才不過歇息了四五日,這紫鵑便已儼然有取代她的意思了,遂忍不住輕輕地笑說道:“紫鵑姐姐的手巧,嘴也巧兒,這賈府裡頭,怪不得是人人都稱頌著你呢。不似我,傻子般兒的,自以為帶著一張巧嘴兒出的門,末了,卻捱了滿身剮回來了,連姑娘都跟著我受累受氣的。”紫鵑忙道:“妹妹這話兒是從何說起的?想這府裡頭的,誰沒有過挨板子或是掌過嘴兒的?便是那襲人姐姐,素日裡再老實敦厚不過的一個人兒了,如今不也被貶到了寶二爺的屋外頭去了?妹妹很該看開些兒才是,日後學著謹言慎行也就罷了。”

雪雁幽幽嘆息著說道:“太太既瞧著我不順眼兒了,只怕我在這府裡頭,也是住不長了的。”黛玉不禁若有所思地問道:“你這小蹄子,莫非是想回揚州城了不成?”雪雁看了紫鵑一眼,並不說話。三人默然了半晌兒,黛玉忽又悵然說道:“前兒夜裡,我恍惚間夢到了父親,竟像是病重了的樣子,想著我如今在這兒,一住也有三年多了,竟不曾回去瞧過父親一眼兒,真真是不孝至極。”說著,不由得垂了淚。

紫鵑勸道:“姑娘可不能這般兒想。姑娘在這裡雖是一住三年,然一來是為著替夫人在老太太跟前兒盡孝;二來也是應著老太太所說的,這裡兄弟姊妹們眾多,又有嬤嬤教養,習學起居也皆有人陪伴,更可略減姑娘的思親之愁;三來老爺雖好,究竟是個男子,總有許多不便之處,況姑娘既得了老太太的照顧庇佑,自也能替老爺減輕了一番煩憂。姑娘可細想想,是不是這番理兒?”

黛玉未答,雪雁已在旁輕聲問道:“姐姐說的教養嬤嬤是哪一個?怎麼我竟不知姑娘還有個教養嬤嬤在身邊伺候著?”紫鵑一時語塞,笑道:“想是妹妹不曾留意,寶二爺屋外頭的奶孃李嬤嬤,便是老太太指給姑娘的教養嬤嬤了。只是這李嬤嬤平素裡仗著自己是寶二爺的奶孃,故而略有些懈怠,怕是也有的。”雪雁淡淡笑了兩聲,也不言語。紫鵑遂又勸慰了黛玉幾句,便自行做活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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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又是數日過去,這其間,寶玉先是為了襲人被貶至外屋做了個粗使丫頭,而氣惱跌足,後又聽說雪雁被打了三十板子,竟也顧不得什麼男女之嫌了,掀起簾子便要進屋探視,好說歹說才被紫鵑死拉硬拽地攔了回去,嘴裡忙不迭地叫道:“我的小祖宗,如今姑娘和丫頭們都已大了,凡事也都該回避著些,哪有這般直通通便往屋裡闖的道理兒?”急的寶玉只得在外間大聲嚷嚷著:“雪雁妹妹,可是疼得怎樣了?”紫鵑在一旁笑道:“二爺放心罷了!寶姑娘送來的藥丸最是靈驗有效了,這才塗了不過七日,傷口上便已收肌結疤了。”寶玉頓足嘆道:“好端端的,把個襲人姐姐給削了月例,趕到了屋外頭,又把這雪雁給痛打了一頓,如此這般兒,竟是要拆家了不成?我這個泥巴兒做的人,尚且沒有挨板子,如今倒把兩個水做的女孩兒家,趕的趕、打的打,我竟不知這是做何道理了?想著定是要讓我不得安生。罷罷罷!從此都各自散去了才好,我也不用再操這勞什子的心了。”說著,竟用衣袖擦著眼角,流下了兩行眼淚來,把紫鵑弄得是哭笑不得,少不得勸道:“好好兒的,又哭什麼了!知道的,是謂你心疼丫頭們,不知道的,還只當是我欺負了你似的。”

正鬧著,鳳姐兒從屋外走來,未語便先笑道:“是誰欺負了寶兄弟?看我不擰了他的脖子下來。”紫鵑笑道:“可巧二奶奶來了,寶二爺正為著襲人姐姐挪到了外屋做活兒,傷著心呢!”鳳姐兒拉過寶玉,笑罵道:“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兒!不過是個丫頭,趕明兒你若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