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昏暗狹窄的長廊,便來到一個可容兩三百人共舞的大舞池。勁爆的舞曲震耳欲聾,迷亂的燈光閃耀紛繁,舞池最裡端,搭著小小舞臺,幾名衣衫少得可憐的瘦身女子正在舞臺上領跳勁舞,身後的搖滾樂隊將打擊樂器敲得震天響。舞池周圍一圈用圍欄圍著,那是安放桌椅的休息區,分為上下兩層,各式的酒精飲料正在被快速消耗。卓木強巴來到吧檯前,選了曾經熟悉的角落坐下,又開始他的享受生活。
不記得喝了多少杯,不記得自己曾經是誰,卓木強巴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忘記時間,忘記對錯,這應該就是那位醫生口中所說的享受生活了吧。
“咿?快來看,老大,好像又是那個人,還記得他嗎?那是我打人打得最爽的一次。”
“怎麼會不記得呢?兩年前那個醉鬼,我***印象深刻。哎呀,這次他受的打擊好像比那次還要大,嘖嘖嘖,真是的,一看見他我的手就發癢。”
步人酒吧的有二十餘人,他們的性質類似於黑社會勢力團伙,這一帶的夜酒吧都歸屬他們保護,有誰想生事就得問問他們,但是,如果他們想找誰麻煩,那……那個人就倒黴了。
為首的一人叫羊滇,黑色臉膛,火焰眉,獅鼻鱷唇,一口齙黃牙,身高一米八五,體重一百零八公斤,曾在廣州打地下黑拳,後來犯了點事四處流竄,風聲過去後才來的上海,從此收斂了許多。兩年前那次,他一看卓木強巴就不爽,他最不能忍受給自己壓力的傢伙。在卓木強巴失意之時他出面挑釁,兩人一言不合就打得昏天黑地,最後以卓木強巴被抬去醫院收場。那次羊滇聽說那個人沒被打死,心中自然鬆了口氣,只是沒想到,一晃兩年過去,那人居然還敢再來,他心道:“有意思,實在是有意思。”
羊滇帶著一千手下來到吧檯後面,拍打卓木強巴的頭道:“嘿,哥們兒,還記得我嗎?”
卓木強巴半睜開眼,看了看羊滇,笑著舉起酒杯道:“來……乾杯……”說完,又將酒杯重重擱在吧檯上,大量酒水灑了出來,頭也沉了下去
羊滇聳肩一笑,揪著卓木強巴的頭髮將他頭拎起來,嘲諷道:“哼,不認識啦?我可是還記得你哦,嗯……”他朝著卓木強巴那蒙嚨的眼點點頭,狠狠地一記耳光扇了過去。
卓木強巴頭正處於一種失重狀態,連自己都不認識呢,他迷茫地看著那張醜陋的臉,好像認識,是誰呢?
羊滇點頭道:“認出我了?怎麼,這次不敢還手了?看著我,躲什麼躲!瞧瞧你那個熊樣,真讓人覺得噁心。”說著,又有些憐憫道,“你為什麼還敢到這裡來,就不怕被我們打死嗎?還是說……你不把我羊老五放在眼裡!啐——”他將一口痰吐在卓木強巴的酒杯裡,拎過卓木強巴的頭道,“喝了它,喝了它我就放你走。”周圍的人都笑看著,平日裡他們便時常滋事生鬥,喜歡這種欺負傻子的樂子。
卓木強巴好像聽懂了羊滇的話,舉起了酒杯,敲一敲桌面,說道:“乾杯!”接著一昂頭,好像要喝酒了。羊滇滿意地看著,他喜歡看別人屈服,特別是那些看起來比他更高大的人向他屈服。不料,卓木強巴突然手一揚,一杯帶痰的酒全潑在了羊滇臉上,自己跟著哈哈大笑起來,空酒杯不停敲著吧檯。
羊滇氣得臉色發青,用衣袖擦去臉上的酒漬,惡狠狠道:“你找死!”一隻力量可以達到二百八十公斤重的鐵拳奔著卓木強巴鼻樑正中就去了。
或許是羊滇的姿勢擺得太正,或許是與卓木強巴間距太近,又或許是出手太慢,總之,卓木強巴幾乎是無意識地,出於一種本能,輕巧地避開了羊滇的直拳,跟著反身橫向一肘,將羊滇的頭重重地砸在吧檯上,又像一顆乒乓球般反彈了起來,唾沫直甩,不辨東西。
羊滇回過神來,退了一步,有些吃驚地看著眼前這個醉漢。太快了,出手太快了,和兩年前完全是兩個人,他心中在遲疑:“這個傢伙,究竟是真的醉了,還是在裝醉?是來報兩年前的仇嗎?”跟在羊滇身邊的一個小混混一看老大吃了虧,這還了得,順手操起一隻啤酒瓶,給卓木強巴當頭開花。這重重一擊,讓卓木強巴清醒了些,剛才是什麼感覺?是痛嗎?啊,難道已經天亮了?怎麼我還在酒吧裡?這次沒被人扔出去啊?嗯?手裡還端著杯子?看來是喝多了,怎麼連酒量也越來越不行了?“酒!”卓木強巴又叫了起來,對身邊環繞的眾人不聞不問。羊滇又吃了一驚,這傢伙腦袋是鐵打的啊?這樣一瓶子砸下去還能沒事。卓木強巴還衝著羊滇拿杯子敲吧檯:“酒,酒啊!”羊滇一看這情形,似乎不是裝的,剛才那一擊,肯定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