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哦,天哪,他叫我邁克。利伯蒂想,接下去他就該把悲天憫人的眼光投向窗戶,做出一副腦子裡正在進行激烈的思想鬥爭的模樣了。
“我已經習慣了危險的境地,老闆。”邁克說。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有點擔心你身邊的人。嗯……你的朋友,你的同事,還有那些給你提供過新聞線索的群眾……”
“不用說,一定還包括關懷我的老闆。”邁克忍不住出言譏諷。
“呃……如果你遇到什麼不測,我提到的這些人都會為你傷心流淚的。”
“是呀,要是我遭了殃,坐在我對面的人一定淚如雨下。”邁克點頭附和。
—安德森聳聳肩,抬起頭。和邁克剛才料想的一樣,老闆果然悲哀地凝視著空蕩蕩的窗戶,好像正在考慮一個重要的決定。邁克意識到,無論安德森心裡想的是什麼事,總之比他的恐高症更糟糕。
邁克在辦公室聽人說過,安德森手中捏著塔索尼斯權貴階層的許多黑材料,這些材料被他鎖在地下室的一個房間裡。嘿,這頭老狐狸。
一陣難堪的沉默,最後還是邁克忍不住了。他禮貌地咳嗽了一聲;開口道:“那麼,你已經想好一個處理這種‘危險的境地’的辦法了?”
漢迪·安德森鄭重地點點頭,“我想,你可以考慮換換工作。”
“什麼?你的意思是不安排我去繼續採訪啦?那個焦點事件的下一部分,還沒弄完哩。”
“我得為你的安全著想,米奇,你正處在……”
“危險的境地。”邁克把老闆的話搶過來補充完整,“懂你的意思了,到處都是摸不得的老虎屁股。你是要給我放個長假,讓我到風景迷人的山間小屋去休養幾年吧?”
“不不,現在有個特別的報道任務,我覺得最適合你去。”
當然啦。邁克尋思,把我調開,免得我順藤摸瓜地揪住哪個大人物的尾巴,而且這樣一來,就給了那幫壞傢伙充足的時間,好讓他們從容地銷燬罪證。
“把我流放到宇宙新聞網路帝國的另一頭去?”邁克失笑出聲。
他不知道老闆想把自己打發到哪個兔子不屙屎的角落裡,去採訪農業新聞。
“準確地說不叫流放記者,而叫巡遊記者。”安德森揶揄道。
“巡遊?怎樣巡遊?”邁克的微笑一下子僵在臉上,“到塔索尼斯星外?要挨預防針吧?”
“那也總比留在塔索尼斯星上挨槍子兒好吧。呵呵,對不起,這個玩笑不高明。說正經的,呃,你得離開塔索尼斯星一陣子。”
“來,說具體點兒。你準備怎麼打發我吧?”
“準備讓你和同盟的星際陸戰隊一道出發,當然,是以隨軍記者的身份。”
“什麼!”邁克張大了嘴。
“這只是個權宜之計,米奇。”
“你瘋啦?”
安德森不理會邁克的嚷嚷,慢條斯理地說,“要你去寫的,不外乎是些‘我們的戰士,正在太空深處,與威脅我們偉大聯邦的反叛勢力浴血奮戰’等等之類的官樣文章,以你的水平,草稿都不用打,提筆就來。而且我這裡有個小道訊息,說阿卡提諾斯·孟斯克正在某個邊遠的星球招兵買馬,想重振旗鼓,與聯邦抗衡。這隨時可能成為爆炸性的新聞題材。你不會對這個沒興趣吧?”
“星際陸戰隊?”記者沒有接主編的話茬,咕噥道,“把塔索尼斯市議會除開,星際陸戰隊就是世界上最大的罪犯窩點了。”
“話別說得那麼難聽,邁克。每個人的血管裡都有犯罪的血。如果刨根問底來較真,現在聯邦統轄的所有星球上,居住的不都是流亡罪犯麼?”
“星際陸戰隊不斷招募新兵。見鬼,你知道有多少士兵被他們洗過腦嗎?”
“那不叫洗腦。”安德森糾正說,“那叫‘神經中樞社會化再造’。據我所知,目前每個戰鬥小組配備的這種士兵,不會超過百分之五十。而且改造他們時,都載入了不得無故侵害他人的程式,這點你大可不必擔心。”
“啊哈,不侵害他人?這些被注射過興奮劑計程車兵,如果得到指令,殺起自己的親爺爺來也不會眨一下眼。”
“社會上流傳的這些偏見正需要你的報道去糾正呀。”安德森嚴肅地說,兩道濃黑的眉毛皺成一條,表情誠懇極了,像個從沒撒過謊的人一樣。
“瞧瞧,怎麼儘讓我跟瘋子打交道,政客是瘋子,星際陸戰隊更是瘋子外加洗過腦。不不不,我不跟陸戰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