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推,現下大房的嫡次子就在縣學裡讀書,據說是個用功的,將來少不得要掙個功名在身,光耀門庭。
試想,整個一縣,能夠進入縣學中讀書的,也僅僅只有二十人。而楊釋褐就佔了其中的一席。不管是從學業、還是家境上說,楊家都是有一定的實力的。
厲婆子又把目光再次投向廳中的那座博古架上。通天徹地的高度,橫格豎格幾十格,全都擺得滿滿當當。好傢伙,那叫一個絢爛奪目、流光溢彩。
光是這些擺設,也值不少的銀子。
厲婆子就如同吃了定心丸一般,微笑著看著老太太。
其實,她關注的是老太太通身的裝束。就說最常見的額帕吧,那是女子最常見的飾物,從老婦到小女,通用那個東西。
可是楊老太太的額帕顯然就很與眾不同。且不說繡工多麼地好,就說那一朵一朵的祥雲,竟是用米粒大小的珍珠攢就的,若是拆下來,怕不得裝滿一飯碗?
厲婆子看得心頭有幾分嫉妒。可是越這麼著,越不敢造次。
“幾天前,跟貴府的姑奶奶在縣裡偶然見過一面。聽貴府姑奶奶說,楊家大姑娘幽貞嫻靜,德容言功無一不妥。婆子受本縣新晉正八品縣丞孫大人之託,求娶貴府大姑娘為妻,不知老太爺、老太太意下如何?”
蕭牆內外之第75回
當楊家上上下下在為大小姐楊釋媛的好親事奔走相告、歡欣雀躍的時候,一水之隔的三房卻如同陷入到無底深淵之中,死氣沉沉、油盡燈枯。
三日的苦苦等待,所有的幻想、憧憬與歡喜,瞬間被擊得粉碎。
陶氏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說好的,那明明是釋懷的姻緣,是她三房的機遇,怎麼忽然就變成了釋媛的大造化?
“一定是弄錯了,錯了!”
桂月死死地抱住她的大腿,哭得沒個人形兒了:“姐姐別去!都已經下了小定了,生辰八字白紙黑字,錯了又能怎麼樣?你覺得姓孫的能為了咱們姑娘,跟他們撕破臉皮嗎?”
陶氏大怒:“那你說,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桂月號啕大哭,說不出話來。
屋子裡,釋懷棄了刺繡,面壁低泣。手帕子溼得能擰出水來。
她能怎麼做?一個未出閣的大姑娘,難不成跑去跟人爭、跟人搶去?
除了顧影自憐,還能怎麼樣?
陶氏咬牙切齒半天,終於擠出來一句惡狠狠的:“一定又是這個起事精幹的!”
她想到了一種可能,也是最大的一種可能:八成是丈夫得意忘形,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壞了女兒的婚事。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混蛋!事事不如人,處處瞎抖擻。統共就那麼點福氣,全給他抖擻乾淨了。
“然兒,去,請外祖和舅舅們過來。”陶氏壓抑著胸腔中火山般的憤怒,喃喃道,“這日子沒法兒過了。與其被他活賣了,不如早了早清閒。楊正禮,我要跟你和離。”
老三覺得十個竇娥加起來,都沒有他冤。
他什麼都不知道,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捱罵、捱打。臉上的傷口還在流血,妻子又要鬧著跟自己和離。
都說死也要死得明白,對此,他感到十萬分地不服、不甘、不忿。
陶氏恨透了他的死鴨子嘴硬,兩口子一個門裡、一個門外,跳著腳地對罵。
陶氏開始翻舊帳,從五百年前開始清算。
“整個棲鳳鎮,誰不知道你那張臭嘴!早就囑咐過你,誰問都說不知道,問什麼都不要說。你那耳朵是驢耳朵,根本就聽不進去!沒吃過囫圇飯的窮叫花子,撿個囫圇饅頭,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要不是你到處瞎咧咧、大吹大擂,能招小人算計?天殺的,不把妻兒老小作踐死,你就不舒坦是不是!真是家門出、輩輩出,好的你不隨,就隨了楊家那點子爛根子、壞根子了!”
老三被季遠志攔在院子裡,一邊昂著頭清理著傷口,一邊直嗓子叫:“別再拿楊家說事兒了,人家都說了不認你了,這下你滿意了?”
“你捨不得是吧?”
陶氏一個板凳甩出來。板凳蹦跳著衝向老三,早被他眼明手快地一抬腳,踩在了腳下。
“你捨不得,情管貼上去!一年三兩不夠,有本事你就掙個十兩八兩,讓他們把你當爹對待!不認你?不認你活該!看你那點出息!三兩銀子,當是打發要飯的呢!”
老三惡聲道:“是,跟著我還不如要飯去!當初是誰非要結的這門親?你要算舊賬,今天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