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有些事,或許真的可行。
三房難以做到的,二房倒是可以大膽一試。
花廳裡。
杏兒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把自家姑娘受傷的始末,向姜大爺等人一五一十作了交代。當說到薑蓉的傷情時,兔死狐悲的杏兒再難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放聲大哭起來。
樹倒猢猻散。姑娘倒運了,丫頭跟著倒黴,這是完全沒有辦法的事兒。
李醫生也被當成人證請了過來。
面對姜家人的虎視眈眈,李醫生不敢打馬虎眼兒,只能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承認了薑蓉毀容的事實。
姜家人當時就炸了鍋。當聽說造成這一切的是三房的小兒子時,二話不說,一群人蜂擁而上堵住老三,非要他“給個明白”。
蕭牆內外之第73回
詳情是這樣的,剛踏進家門的老三自己尚且都沒弄明白,又哪裡能“說得明白”?但見姜家人不依不饒,大有仗勢欺人之嫌,骨子裡的躁動便再次不怕死地發作出來。
自家那乖兒子,連話都說不順暢,平時看見菜青蟲都嚇得直叫喚,膽子這麼小,又怎麼會做出這等人神共憤的壞事來?
一定是誤會,一定是!
他一味地辯解讓姜家人產生了誤解,認為他是有意在推託責任。
身為男人,敢做不敢當,還配叫個人嗎?
在姜家人看來,自家姑娘遭遇到不幸,不論是誰的元兇,楊家都少不了擔負一個照顧不周的罪名。
而楊老三作為始作俑者的親爹,不但不認錯,反倒理直氣壯地大喊冤枉,妄圖混淆是非、顛倒黑白,簡直可惡又可恨!
於是,事態迅速地惡化。
當楊大爺他們趕到的時候,姜家的四五個男人跟楊老三的衝突,已經發展到了互相抓扯的地步。
而當陶氏在兒女們的攙扶下,顫巍巍地抵達混亂現場時,見到的則是另一幅慘烈的景象:丈夫像個血人一般,被一群男人圍在當中,你一拳、我一腳,打得連聲叫喚,毫無還手之力。
陶氏穩如磐石般杵在門口,目光凌厲地朝四下裡掠了一遍,心裡的新仇舊恨,登時就排山倒海般席捲而至。
從來都是“旁觀者清”,她現處的就是這樣一個位置,可以將花廳裡的每個人的一舉一動,看得一清二楚。
楊家兄弟全都圍在激戰圈外,口中各種勸,腳下團團轉,似乎急切得不行。也能看見他們一次次伸出手去拉架,但是,也僅僅只是伸出手去做了個樣子而已。
事實上,他們的手指頭根本連激戰雙方的衣衫都沒有碰到。
在楊家大爺、二爺、四爺之外,是楊釋英幾兄弟。
巧得很,大房的二兒子釋褐和四房的長子釋珍都在。不得不說,縣學放假放的真是時候。
但見父輩不動,這幾位嬌生慣養的哥兒便也謹守本分,不敢越雷池一步。
倒是釋珍,擰著濃眉、攥著拳頭,幾次躍躍欲試,想要衝進去,卻給他母親喝住了:“你一個書生,能幫上什麼忙?傷到了哪裡,回頭先生問起來,不嫌丟人麼!”
釋褐緊挨著釋珍,道袍下的一隻手,及時地拉住釋珍的袖子。
而上首的楊老太爺和老太太,就如同一對聾啞人,你喝你的茶,我裝我的咳嗽,活脫脫就是一雙反應遲鈍來不及阻止混亂髮生的老人家。
至於下人們,那些所謂體面的婆子丫頭,全都規規矩矩地守在自己的位置上,充分顯示出名門大家泰山崩於前都不會變色的氣度與涵養。
但她們終究還是露出了馬腳,在對上陶氏森森的目光後,一個一個地,紛紛收起幸災樂禍的眼神。
陶氏便笑了,輕笑聲滿含暢快淋漓的歡喜,彷彿瀕死人的迴光返照,反常得令人毛骨悚然。
釋懷、釋容和肇事者釋言目睹這一切,驚懼之餘,就只剩下了哭泣。
“哭什麼!”陶氏擲地有聲地吩咐兒女們,“不許哭,把眼淚都給我擦乾了,看仔細些。你們的爹今天要就死在這兒,這事兒就算了。倘若還能留一口氣,記住了,看看都有誰動了手,日後給我十倍、百倍地討回來!哪怕豁出性命去,也不準有任何的猶豫。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聽見沒!”
末一句冰冷銳利,扎得釋懷姐弟幾個一個激靈,不由自主地大聲道:“是,娘!”
老三聽得分明,見妻兒非但不幫忙,反倒說出這種火上澆油的話,禁不住火冒三丈。狠狠地抹一把臉上的血汙,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