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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阿哥果然很乖,我反手捧著他臉,不放過他面上任何一個細微神情。

這一場病,他比剛開始不知要堅強了多少,一想到他只不過是個八歲的孩子,就要吃這麼多苦,我就一陣心疼,哪怕他一點輕微糾眉,我也會感同身受,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都走到這個地步了,我想他不會真的這麼薄命吧?

然而御醫們會診下來,結果竟是出奇的好,均言十八阿哥病情已有好轉,恭喜萬歲。

經過這些天日夜陪伴,我早看出作為萬乘之君的康熙已將十八阿哥病情好轉與否視為他的精神、乃至生命支柱,愛子之心,人皆有之,但皇兒眾多的康熙對一普通稚子的感情如此深厚,實不多見,果然他為之幸喜異常,正巧三阿哥的奏摺送到,他親筆硃批:“現今阿哥已有好轉,想是斷無大妨了。爾等可放寬心。朕一年邁之人,也彷彿獲得新生一般。”

康熙寫完,讀給眾人聽了一遍,無不歡欣。

而張廷玉才要將硃批奏摺捧出發還京城,康熙又突然違反常規,沒有將封套封口,更拿回奏摺,複用硃批在封皮上寫道:“這是喜信!若照常封固,爾等拆閱,太耽擱時間,所以沒有封上。”

為方便康熙照料十八阿哥時處理一些必要公務,十八阿哥病榻緊旁原支有香楠几案筆硯,他坐在榻邊書寫,我在後面看得最清楚,在皇子們面前一向持重的康熙帝,此刻因嬌兒病情好轉而欣喜若狂,甚至將他本人一再強調的諭旨奏報規定也拋之腦後了。

原來康熙也會有如此至情至性的一面,不知為什麼,看見他如此歡喜,我連日不眠不休的辛勞不知覺間也被雀躍心情一掃而光。

晚風起了,我怕十八阿哥著涼,扯過小被給他披上,剛掖好被角,康熙忽然回了下頭,我一下記起我現在的狀況是近乎和他“平起平坐”了,大大不敬,心裡一慌,向後一縮,誰知他卻毫不在意似的,莫名衝我綻放了一個笑顏,目光很快滑過我,久久落在又安靜睡過去的十八阿哥小臉上。

這三天兩夜,太子和四阿哥是日夜兼程督隊從北京趕來,一樣未曾閤眼,又陪在康熙這邊忙了一天,戌時留下隨御用過晚膳,康熙便打發他們各回本殿休息。

在我伺候十八阿哥移居康熙所住庭院的第六天上,也就是八月二十四,康熙帝下令迴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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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十八阿哥尚未痊癒,全部隨扈人馬只能緩緩而行,一日不得超過二十里,直到八月二十八才走到回京必經的森濟圖哈達駐地。

病途寂寞,康熙雖然一路上對十八阿哥精心照料之情不減當初,但外頭還有那麼多阿哥、廷臣、王公,種種繁雜事務,總不可能二十四小時陪著十八阿哥寸步不離,眼見著十八阿哥的腮腫是一天一天消退下去,這些日子來,康熙已將我視為除他自己外照顧十八阿哥最得力之人,不僅御醫所呈藥方、製劑必要我過目完整或商議榷切後才準使用,連一應飲食器具用度,我只多看一眼,稍後便有人送上,任擇驅使,是以我每日陪伴十八阿哥或喂藥按摩,或讀書解悶,或笑語殷殷,“關”在帳內成一統,亦無甚不便之處。

只是有一樁,十八阿哥畏寒、發熱、頭痛等症仍在,且時而有繼發性嘔吐,到底在外諸多不便,只有回到京城,才能得到更徹底有效的根治,在此之前,只有靠孫治亭帶來的貴重南藥“春砂仁”暫時壓下嘔吐發作。

唐宋以來,歷代藥書皆記有砂仁的用途,它種植於南方深山溼潤地方,每年隻立秋季節短短几日在地面的頭部長出粉紅色針狀蔓根而開花結果成熟收穫,因產量極低,唯以孫治亭所帶這種春城蟠龍金花坑出產的最佳,最妙的是砂仁可製成蜜餞或砂仁糖,其肉肥圓,氣味芬烈,尾端有一小粒封底,被列為進御貢品,有調醒脾胃、行氣調中之效,也易為十八阿哥接受。

纏綿病榻二十餘日,十八阿哥能進飲食盡是流質或半流質,難免體虛嘴饞,好容易逮到這樣可口良藥,愛吃得不行。

我怕他多食反生積滯,便想法子將春砂仁的剩餘花、葉、莖、根配合御用霍山黃芽茶葉,製成春砂仁茶,每日晚間臨睡前給他喝一鍾,既有助調理,第二日早上醒來仍是滿口芬芳。

因一晚康熙提早回營,抱起十八阿哥時聞到他口中芳香,問知是我所制春砂仁茶,也試喝了一口,竟就此愛上,令我教會內侍太監,定為常制御茶,每年呈上。

我雖遵言教會內侍取材烘培加工方法,但連日康熙和十八阿哥所喝春砂仁茶仍由我親手炮製,以求原味。

本來每日用過午膳,不管有再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