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父子已經走了?”
梅書遠道:“我說了父親不在,母親身上也不好,讓他倆改日再來,誰知這兩人竟不肯走,說要等父親歸家。都是一門子的親戚,也不好硬趕他們,只好隨他們去了。”
婉玉聞言點了點頭,一邊想一邊慢慢走了回去。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原來這楊晟之對婉玉抱了十分的真心,聽聞她要和吳其芳訂親了,心裡又急又痛,偏趕上他偷聽了雙生女說話,又在戲臺子後頭瞧見珍哥兒,心思頓時活絡起來,思來想去咬著牙心裡一橫,暗道:“我豈能眼睜睜的看著婉妹跟別人家訂親,索性就來個順水推舟,先將她與吳家的親事攪黃了再說,興許能將計就計,與婉妹結為連理,了卻心願也未可知。”於是便將珍哥兒藏了哄婉玉出門,再悄悄將此事散佈給雙生女知曉,雙生女本就和婉玉結了仇,知道了焉有不宣揚之理。楊晟之又得知吳家夫婦每月要去廟裡進香,便派了兩個心腹婆子扮作梅海洲家的下人,故意坐在臺階上磨牙閒話讓吳家聽見。之後他命人在巡撫宅邸附近盯著,一有動靜便速速來報,果不其然見到吳其芳登門,又見吳夫人乘馬車往梅海洲家中去。楊晟之心知計已得手,急忙到楊崢跟前,將當日珍哥兒丟了,自己與婉玉乘馬車出門尋人,又被人瞧見的事說了,要親自登門向梅家請罪。楊崢聽聞此事也吃了一驚,心說長子害死梅家嫡長女已讓梅海泉痛恨至極,若是三兒子再毀了梅家養女的聲譽,梅楊兩家只怕愈發交惡了,於是大清早急急忙忙的帶著兒子來了。待來到梅家卻碰了釘子,楊家父子以為是梅海泉心存怨恨故意不見,愈發覺得自己不能走了。
且說楊家父子在待客的偏廳內坐了一炷香的功夫,門口忽走進來一個丫鬟,生得滿月臉面,眉目俏麗,神色矜持,手裡拿一把銅壺給二人添茶。楊晟之見到來人不由一愣,立時站了起來。
那丫鬟正是怡人,拿著壺添了茶,臨出門時朝楊晟之使了個眼色,楊晟之心領神會,對楊崢說內急,遠遠跟在怡人身後走了出來,出了門朝東去,繞過一個竹雕架子青白玉的大插屏,怡人便不見蹤跡了,楊晟之朝左右一瞧,只見婉玉竟站在芭蕉樹下:頂發高梳,髻鬟密緻,發上珠鈿金翠環繞;項上戴金蟠瓔珞圈;身上穿著湘妃色縷金梅花刺繡的褂子,下著同色繡鳳綾裙。臉上脂光粉滑,更顯得整個兒人粉膩嬌豔了,但此刻婉玉正攥著帕子垂淚,一對星眸淚水濛濛。
楊晟之心頭激盪,忙幾步上前輕聲喚道:“婉兒妹妹。”
婉玉聽見楊晟之喚她,忙把淚拭了,點頭道:“晟哥哥。”
楊晟之嘆道:“是我該死,惹妹妹名聲受累,傷心欲絕,如今我在這兒,任憑妹妹如何出氣,即便此刻讓我死了我都絕無二話。”
婉玉搖了搖頭道:“我方才哭與你沒什麼相干。”說著又流淚道:“如今我們梅家怕是要禍事臨頭,我今兒個偷偷見你,是想託付你日後好好照顧珍哥兒”
楊晟之大吃一驚道:“出了什麼事了?”
婉玉只抽泣著搖頭,楊晟之再三追問,婉玉方才把甄士遊貪汙一事與楊晟之說了,末了哭道:“皇上動了雷霆之怒,我們家怕要干連在內,若是真的不好珍哥兒的親爹待他如何你也知曉,還請煩勞你平日多看顧這孩子幾分”
楊晟之沉吟良久,開口道:“妹妹莫要傷懷,前些日子朝堂上還有巡撫大人要高升的風聲,想來聖上是因失了鉅款才震怒非常,並未有真要查辦梅家的意思,若是能將四十五萬兩賑款籌集補足,聖上息怒,對要犯也不會深問,梅家可保無虞。”
婉玉聽楊晟之這般一說,面上立即做出憂愁之色道:“唉,這會子上哪兒去籌這麼一大筆銀子。”心中卻道:“放眼整個兒金陵城,能拿得出這筆錢的頭一個便要屬你們楊家。”
楊晟之看著婉玉毫不猶豫道:“妹妹只管放心,我這就回去同爹爹商議,楊家帶頭認捐,大戶們自然不能不拿銀子出來,我願向翰林院告假,親自主持此事,必將這四十五萬兩籌齊!”
婉玉心頭一熱,深深看著楊晟之,兩人對視良久,楊晟之拱手作揖,轉身離去了。婉玉在芭蕉樹下站了半晌,直覺腿腳痠痛方才收拾情懷,耳邊只聽有人拍手道:“想不到楊家老三竟是個痴情種。”
婉玉唬了一跳,連忙扭頭望去,只見紫萱正站在自己身後,面上含笑。婉玉的臉兒“刷”地紅了,不知紫萱偷聽了多久,不由又羞又窘。
紫萱走上前拉了婉玉的手道:“你只管放心,方才的事兒我決計不會說出去。我原就看他待妹妹不同,果然逃不出我的法眼。只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