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國處理家事,在總理衙門已經電令不準簽字的情況下,居然回電說該條約已經締結,並於1879年10月2日擅自在條約上簽字,隨後又未經奉旨就擅自回國。
條約送回國內後,輿論大譁,國人皆曰崇厚可殺。清政府也覺得此約“流弊甚大”,拒絕批准,並將崇厚革職拿問,要處以死刑。正好當時左宗棠剛剛平定新疆阿古柏之亂,大臣們紛紛主張對沙俄採取強硬措施。
沙俄聽到清政府拒絕批准條約的訊息後,在我國東北和西北邊境集結了大量兵力,並派遣艦隊在中國海面示威,以發動戰爭相威脅,進行外交恫嚇,妄圖逼迫中國就範。
當時出使英國的郭嵩燾已經回國,他上書朝廷指出:現在的麻煩,是崇厚在懵然無知的情況下,已經簽訂了條約,如果我朝先允後翻,可能會引發更大的衝突。對於朝中主戰的意見,郭嵩燾認為不到非不得已,不應輕言開戰。沙俄不是阿古柏,一旦戰事爆發,費財費力,曠日持久,恐難預料。何況,以目前大清帝國的實力,未必能和沙俄抗衡,一旦戰敗,恐怕要喪失更多的領土,到不如先用外交手段,酌情而定。
歷史證明,郭嵩燾的意見是明智的,十多年後,大清帝國連日本都搞不過,如果此時真和老毛子乾的話,結果會怎麼樣,還真不好說。後來清廷便在郭嵩燾的建議下,改派當時已經出使英法的曾紀澤前往俄國,負責伊犁改約談判事宜。
曾紀澤,字劼剛,曾國藩的長子,世襲一等候,少負俊才,在京城常與在華西方傳教士和外交官交遊,喜好洋務,是晚清相當出色的外交官。1878年,曾紀澤派充出使英國及法國大臣,在英辦理訂造船炮事宜(為北洋艦隊訂造“致遠”和“靖遠”兩艦)。受命後,曾紀澤又兼任了出使俄國大臣,前往聖彼得堡談判改訂條約。
出發前,曾紀澤認為,“伊犁一案,大端有三:曰分界,曰通商,曰償款。籌辦之法,亦有三:曰戰,曰守,曰和。”按照西洋定約之例,分界是常守不渝的,而通商則可以隨時修改,再者,俄國人聲稱自己是“代守伊犁”,因此,曾紀澤定下的戰略是,在邊界問題上寸步不讓,在貿易問題上討價還價,在賠款問題上可以商量。
曾紀澤到達俄國的時候,俄國已經派遣使臣布策前來催促條約簽字。曾紀澤得知後便要求俄國外交部令布策折回,對伊犁問題重新談判。在曾紀澤的堅持下,俄國代理外部大臣吉爾斯、副大臣熱梅尼和布策參與了談判。
俄國代理外部大臣吉爾斯見了曾紀澤後,雖然開始覺得有點心虛,但又不想喪失詐騙而來的成果,便拿出一副強硬的態度,說:“你們的全權大臣既然簽約了,就沒什麼好商量了。”
曾紀澤針鋒相對:“崇厚所答應的,大都超過了朝旨的授權,不能不加以更改。”
俄國人說:“你們朝廷要將使臣定罪處死,廢除已經談判好的條約,這樣做有悖國際公法,你們中國人不講道理,我們沒法和你們再談判。”
曾紀澤說:“中國的使臣違背朝旨,定失職之罪,和外國沒什麼關係,你們無權干涉。何況,現在考慮到貴國的顏面,已經將崇厚釋放了。”
俄國人沒話可說,便轉移話題,說:“你們中國現在正在備兵備戰,明擺著想破壞和平。”
曾紀澤說:“我們備兵並非是因為你們而起,主要的防衛邊疆亂黨餘孽,並無不可。”
俄國人說:“既然你們已經備戰,那我們也要派兵備戰,這是你們所挑起的,你們要承擔全部責任。”
曾紀澤說:“你們要這樣說的話,我們也可以反過來說你們想破壞和平。兩國要想和睦相處的話,本就不應該提備戰之事。”
俄國人立刻覺得自己失言,便悻悻然的說曾紀澤不是“全權大臣”,不夠談判的資格。
曾紀澤說,“我現在是大清帝國委派的駐俄大使,完全有議約之權。”(曾紀澤當時是兼任出使英、法、俄三國大臣,相當於駐三國的大使,當時大清帝國外交人才匱乏,駐外大使往往是兼任)
俄國人見曾紀澤不好對付,只好答應重新談判。
為了給談判增加籌碼,清政府派左宗棠親率大軍離開肅州(今酒泉市),出嘉峪關,向哈密挺進。為了表明收復伊犁的決心,老帥左宗棠出征前命人備好棺木,“抬棺出征”,以鼓舞士氣。左宗棠大軍到達新疆哈密後,準備佈署三路進兵收復伊犁:一路由金順進駐精河從正面佯攻;一路由張曜從阿克蘇越過天山進擊伊犁南部;一路由劉錦棠經烏什越冰嶺直赴伊犁西面的後路。(孫佔元:《左宗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