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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魘。

這個轉折簡直太快了,而且是如此的無情!

黎明終於來了,天氣陰冷潮溼。我的眼睛因徹夜不眠而痠痛不已,我看到英格爾斯塔德大教堂的白色尖頂,塔樓上的大鐘指向六點。看門人開啟了院子——我昨晚的避難所——的大門,我來到街上,快步行走,好像拼命想躲避那個怪物。我一直擔驚受怕,生怕在哪條街的拐角會突然撞上那個怪物。

這時天空濃雲密佈,開始下起瓢潑大雨來,但是我不敢回到寓所,只是不停地往前走,就好像有什麼人在推著我一樣。

我就這樣走了好一會兒,以圖透過消耗體力來緩解壓在心頭的重負。我在街上漫無目標地穿梭,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又想做些什麼。我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著,完全被恐懼所佔據,我步履匆忙,跌跌撞撞地,根本不敢看我周圍的事物。

就像柯勒律治在《老水手之歌》中寫的:

在一條僻靜的大街上

一個人充滿恐懼,步履慌亂

他回首四望,繼續前行

然後再也不敢回頭

因為他知道

一個可怕的魔鬼

正如影隨形

最後,我走到一個小客棧對面,那裡常常停著各種驛車和馬車。不知道為什麼,我停了下來,站在原地有好幾分鐘,眼睛還一直盯著一輛從街那頭朝我駛過來的馬車。

當馬車靠近的時候,我發現這是一輛從瑞士來的驛車。馬車就在我旁邊停了下來,然後車門開啟了,我看見的居然是克萊瓦爾。他一看到我,就從馬車上一躍而下。

“我親愛的弗蘭肯斯坦,”他大聲叫道,“見到你我太高興了。這真太巧了,我一下馬車就看見了你。”

看到克萊瓦爾,我別提有多高興了,他讓我一下子想起了父親,想起了伊麗莎白,還有所有家鄉的那些我深愛著的景色。我緊握著他的手,有那麼一瞬間我忘記了自己的恐懼和不幸。而且這麼多月以來,我的內心第一次突然體會到一種寧靜、安詳的愉悅。我以最熱烈的方式向我的朋友表示歡迎,然後,我們一起朝我的大學走去。

克萊瓦爾邊走邊談了一些我們共同的朋友的一些情況,還有他是如何好運,終於被允許到英格爾斯塔德來了。

“你很清楚,”他告訴我,“要說服我的父親——不是所有的必備知識都包括在記賬這門了不起的藝術裡的——有多難。而且,說真的,到最後我也沒有說服他,因為不管我怎麼苦苦哀求,他都像《維克菲牧師傳》中的荷蘭校長一樣回答我:‘我不懂希臘文,可我照樣每年掙一

萬個弗洛林,沒有希臘文,我照樣胃口大開。‘不過,他對我的愛到底超過了對學習的厭惡,他最後同意我在外求學,遨遊知識的海洋了。“

“看到你,我真是開心極了,快跟我說說我的父親、弟弟們,還有伊麗莎白他們都好嗎?”

“他們都很好,過得很開心,可是他們很少收到你的信,所以稍稍有點擔心。說到這裡,我真想替他們說你兩句。但是,親愛的弗蘭肯斯坦,”他停下腳步,仔細地打量了一番我的臉,繼續說道,“我剛才沒注意到你看起來身體這麼差,又瘦又沒血色,看起來就像你幾夜沒閤眼一樣。”

“叫你猜對了,我最近一直忙於一項工作,所以根本就時間休息,所以現在就成這樣了。但是我希望,由衷的希望,所有的這些事情現在都能夠結束,我能夠重新恢復自由。”

說到這裡,我渾身發抖,一想到昨晚發生的事情,我就難以忍受,更不要說提到這件事了。我加快步伐,很快到了我的大學。

這時我突然想到,那個怪物會不會還呆在我房間裡神氣活現地走來走去呢?一想到這,我就不寒而慄。我實在不敢再見到這個怪物,但是我更擔心會讓克萊瓦爾會看到他。所以我懇求克萊瓦爾先在樓梯口等一會兒,然後我自己急忙衝上樓回到我自己的房間。

我喘息未定,伸手就想扭開門,可是手碰到門又馬上縮了回來,渾身直起雞皮疙瘩。最後,我鼓起勇氣,猛得把門開啟,就像小孩子害怕有妖怪躲在門背後時,會做的那樣,但是沒發生什麼異常。我小心翼翼地走進房間,但是房間裡沒有人,臥室裡也沒有。

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運氣那麼好,等我確信那個妖怪真的走掉了,我不禁拍手稱慶,然後跑下樓去接克萊瓦爾。

我們上樓進了房間,此時侍者也送來了早餐,我此時幾乎難以自持。我的內心不僅僅充斥著喜悅,我覺得我的肌肉因為過度敏感而輕顫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