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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阻力和推力,糾結得深不可解——他當真在意這個和自己血脈相連的摯親。

“那我這就回去告訴父皇。”承淵一面說,一面站起身,目光停留在青驪身上,有些不捨,卻最終還是挪開了。

“哥哥慢走。”青驪起身相送,卻止步於少年一聲“你多休息吧”。

看著承淵走出視線,青驪又坐下,拿起几上的茶,才發覺已經涼了很多,遂叫道:“司斛。”

不見侍女回應,她又叫了幾聲,才有另一名侍女進來。

“茶涼了,都換了。”青驪吩咐道。

“你什麼時候開始學會喝茶了?不是以前覺得苦嗎?”青蘼笑問。

“那是以前只喜歡吃甜的,但是這樣不行。什麼都要嘗一點的。”青驪也笑,彷彿銀河抖落在眸裡,晶晶亮亮,迷離閃爍,“姐姐,你說是不是?”

青蘼看著青驪,良久後才幽然道:“是。”

彷彿凝滯的空氣裡瀰漫著暖閣裡焚著的淡淡香氣,長久縈繞在沉默的姐妹之間。

這樣長時間的靜坐,青驪聽見外面好像又起風了,可以透過門窗吹進來,徹骨冰涼。而那個少年,才離開沒有多久,此刻,應該正走在風雪之中吧。

就好像生命裡,總還有機會,安安靜靜地親身感受那一番寒徹骨,好好地看一場雪落。

雨崇城外卷蘢山上,青驪牽著清攜,低頭走在足以淹沒腳背的雪裡。

“公主近來的心事似乎更重了。”蕭簡同樣牽著馬,與青驪並肩走著。

“蕭簡,你說現在這樣好不好?”青驪駐足,俯身捧起地上的雪,冰冷地刺著肌膚,而靠近掌心的那些已經融了,化成了水,一滴滴落下。

“也許是對我們最好的了吧。”蕭簡的回答滲透著無奈,看著青驪鬆手,那捧雪落在地上,碎了。

青驪深深呼吸,冬季裡寒冷的空氣進入身體,卻彷彿在瞬間清醒了神志,但是下一刻,她又覺得冷了,握了握拳,雙手來回搓一搓,“以前,都不會這樣的。”

那雙過去同樣被承淵呵護著的手,現在再也沒有人會將它裹在掌心,再也沒人會對著它呵氣,也再不會有人說“當心凍著”。

“蕭簡,知道為什麼我求父皇帶你出來嗎?”青驪轉身看著蕭簡,少年的疑惑溶解在她友好的微笑裡,“因為只有你不會勸我,不會躲我,有些話,我也只能對你說。”

“公主……”

“別看我比姐姐小,她從小教我的東西,我都會了。而且,我待在父皇身邊的時間比她更長,看見的比她更多,只是以前還沒來得及弄清楚。但是現在,我明白一些了。八歲,蕭簡,我覺得,其實我比姐姐知道得更多,但我沒她那樣逆來順受。”女童原本在雪地裡划著什麼,說到這裡,她起身,抬頭看著比承淵還高的少年,目光真摯,問:“蕭簡,你恨姐姐嗎?”

恨這個字從她口裡出來得太容易,他從來沒將恨與青蘼聯絡在一起。青蘼,那是他少年時光中最為牽絆的一個人,懵懂的開始,然後一切還沒來得及發生就被遏制,儘管有些東西並不受自己控制在逐漸生長,但這是事實,與恨無關,他和青蘼,都是無奈的。

“公主想太多了。”蕭簡微笑,“今天沒帶弓箭出來,也沒人跟著,時候不早,我們回去吧。”

“嗯。”青驪點頭,然而目光觸及到清攜的時候,原本的短暫的笑容頓時消散。她伸手撫摸清攜,指尖彷彿觸動到回憶,當時承淵在她手心寫下“清攜”這兩個字時的感覺,這樣清楚。

“公主?”蕭簡叫道。

“這就上來。”青驪擦去雪地裡的字跡,上馬,先蕭簡一步勒起韁繩,掉頭回去。

這個時候的卷蘢山被罩在夕陽的斜暉裡,白雪鍍金,相安靜好,掩去了雪的凜冽,有橙紅色暖暖的光澤。

快到大營的時候,青驪望見大營門口正從馬上下來的少女。月棠一身淺藍色的騎裝,笑得格外滿足,對著身邊白衣的少年。而他,也對著她淺笑,在落日霞光裡,在眾目睽睽下。

“公主。”蕭簡叫了叫失神的女童。

“嗯。”青驪回神,同蕭簡繼續前進,看見承淵回頭,他的目光帶著些許錯愕。

到了大營口,青驪跳下馬。這是她從來的習慣,不管何時,何地,有誰看著,她就是這樣乾淨利落地跳下來。

“青驪公主。”月棠以禮相待。

“哥哥也回來了。”青驪笑看著承淵,對月棠的話置若罔聞,而後轉身對蕭簡道,“蕭簡,我和你一起去馬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