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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然覺得光線那麼刺眼,刺得快要流出眼淚,逼得她只能快跑,儘早離開承淵的視線。

“沒想到,青驪已經長大了。”對於這樣的現實,青蘼卻沒有一絲欣慰,她看著女童匆匆離去的背影,笑得艱澀。

“是我們平時和她說得太多了嗎?灌輸給她太多我們直到現在才知道的東西。”承淵道。

“承淵。”青蘼喚起少年的名字,看著他轉過目光,看見他此刻的疑惑,她道,“想想我和蕭簡吧,有些事,是根本就不能……更不應該發生的。”

承淵愕然,目送著青蘼離去,少女浸透了悲慼的身影裡,暗示了她對某些事的覺察,她的敏銳,卻因為血脈濃情而止於這樣的提點,或者,也有同病相憐的情愫——她有她的不能,他有他的不應該。

轉身時,承淵方才發現默默站在不遠處的月棠。少女凝望的目光帶著些許愛慕,教他在錯愕之後瞬間感覺到什麼。

她不躲,依舊站在那兒,見他只是禮貌地點頭,然後離開。而她就那樣站著,看他離開,白衣在陽光下泛著柔軟的光華,如同初遇的那天,他表現出的不是給與她的溫柔,卻依舊觸動了她的心,綿綿柔柔的一道目光,一個給了別人卻深深印在她心底的笑容。

清夢暖(十二)

如此抱著隔膜相處,在月棠入宮的第十個月頭裡,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降雪。

雨崇已經有很多年沒有下過這樣大的雪,鋪天蓋地,皚皚地掩埋了幾乎所有,凍死了那些春日裡明妍的花,凋落了盛夏裡茂盛的樹,連那個喜歡在秋天踩著落葉聽支呀聲的女童都因此被困在暖閣裡,穿著厚厚的衣裳,和青蘼一起圍爐坐著。

“前日裡才好了風寒,這會都不愛說話了。”才從外頭進來的少女雙頰還殘留著被冬季裡冷風吹過的微紅,輕聲問著一邊沉默的女童。

“有嗎?”青驪看著春日裡開過的蘭花,此刻它已不復當時,和冬日裡大多數植物一樣蔫著。

窗戶緊緊閉著,她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不知道外頭依舊飛揚如鵝毛的大雪,只是聽見偶爾颳起的風,呼嘯過來,彷彿捲起了那些雪,更加迷茫了天空。

“公主。”司斛挑開簾子,進來,“五殿下過來了。”

原本看著窗的女童依舊出神,須臾之後方才應道:“嗯?什麼?”

悵然若失。

“五殿下過來了,正在外頭呢。公主是不是請進來?”司斛回到。

“嗯……”似乎依舊在出神,青驪又遲疑了片刻才道,“嗯,請進來。”侍女離去時,她已然站起身,期盼地看著被挑起又被放下的簾子。

少年踏雪而來,即使已經在外面收拾過,卻依舊帶著些微風雪的味道。

“哥哥……”青驪叫他,卻因為已經太長時間沒見面,這樣的一聲輕喚顯得有些生疏。

承淵抬起頭,看見多時不見的青驪,一時間卻不知該說什麼。

“怎麼都愣著,承淵,過來坐吧。”青蘼道。

承淵點頭,就近坐在青蘼身邊。

青驪也坐下,勉強笑了笑,問道:“哥哥過來,有事嗎?”

在青蘼的記憶裡,這些時候但凡能見到承淵,都是因為一些所謂的“公事”,譬如他代皇帝考她的學問,譬如他代皇帝傳話,所有的交流都因為那一次在琴苑裡的交談而僅止於此。他還會對她笑,卻已經沒有過去的親密,即使不疏遠,也不復當初,所以剛才她叫出那一聲“哥哥”的時候,喉頭乾澀。

“青驪,你的身子都好了吧。”問來乾巴巴的一句話,承淵說起時,也顯得艱難。

“嗯,都好了。”青驪點頭。

“是父皇要我過來問問,過幾日冬獵,你和姐姐要不要一起去?”承淵道。

“又到冬獵的時候了嗎?”青蘼像在自言自語,“這個時候還要去冬獵嗎?”

“祖宗留下的習慣,父皇也希望趁著快過年,討個好兆頭吧。”承淵說話時,不自覺蹙起了眉。他知道,這不過是皇帝用來穩定人心的做法,也算是自欺欺人吧。

“那青驪你去嗎?”青蘼問。

“去!”青驪回答得乾脆,重新看著緊閉的窗,目光又飄忽起來,“我感覺自己很久沒有出去了。”

視線中的青驪悽然哀傷,目光裡卻有迷茫。承淵默然凝視,看著長時間來只是匆匆相見的女童。她不知道那些短得可憐的見面機會都是他爭取來的,即使曾經青蘼那樣委婉卻深刻地告誡過自己,他依舊執迷,逃避過,卻還是被某些東西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