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內,早間的情景亦在他腦中一幕幕地浮現:
霧氣瀰漫的水澤,
她單薄而孤單的身影,
受驚彷徨的面容。
他極想上前去挽住她的手,然後告訴她,他就在她的身邊。可他卻不能,僅能做的,只是把自己嚴嚴實實地藏在老胡的面具之後。
然後,再用老胡的手牽著馬,將她領出那片水澤。
經過昨夜,冰層上落了厚厚的一層雪,日頭出來,耀眼的白。
莫研費了半天勁才找到昨日冰層上的那個洞,已被雪填滿,又凍了起來。她掏出隨手匕首,探出身子,一通猛刨,才算是觸到冰層下的流水。
“這水真冷啊!”
雪冰涼,而冰層下的水更是冷得徹骨,她縮回手來,收起匕首,搓了搓手。
“你站進來些,當心莫要摔下去。”趙渝在她身後小心翼翼地探頭看過來。
莫研正把釣線往洞裡頭放下去,起身拍拍手道:“行了,就是這洞比昨日又小了些。那龜要是個大塊頭,要拽上來的話,還真的費些勁。不過也不要緊,若當真釣到了,我跳下去,抓也替你抓上來。”
趙渝微微一笑,未再說話,靜靜地盯著浮標看。
莫研靠在一旁的樹上,自懷中掏出了個胡餅,細嚼慢嚥起來。她因昨夜喝醉,早間便起得遲了,連早食都未來得及吃便隨著趙渝出來。
四周安靜得出奇。 第二十一章
乍然間,不遠處幾隻寒鴉撲哧著翅膀飛起,似乎被什麼東西驚著了。莫研循聲望去,樹林枝葉間,依稀能看見一個蹣跚的身影。
“應該是老胡,他又出來遛馬了。”趙渝不在意道。
莫研皺皺眉,有些奇怪道:“遛馬也應該去開闊處,怎麼老見他往林子裡鑽?”
“我昨日聽侍衛說了,好像是有幾匹馬腹瀉,所以他牽著馬到林子裡找草藥。”
聞言,莫研方才未再言語,低頭接著啃餅,又撐不住打了幾個呵欠。
趙渝斜瞥了她一眼,見她精神不濟,與平常不太相同,便問道:“你昨夜裡做什麼去了?困成這樣?”
“沒什麼,做了個夢。”莫研笑了笑道,又補上一句,“簡直就跟真的一樣。”
看見她的笑容,趙渝不用想也知道:“夢見展昭了?”
“公主,你越來越神了!”
趙渝搖頭嘆道:“要是何時,你能夢見我小皇叔,那就好了。”
“沒法子,這事可由不得我。”莫研唇角的笑意仍未消失。
看她笑得甜蜜,趙渝好奇道:“到底什麼好夢,讓你歡喜成這樣,說與我聽聽如何?”
莫研乾脆利落道:“我夢見,我和展大哥差一點點就洞房了。”
話音剛落,趙渝差點沒站穩,摔了下去,虧得莫研在旁扶了她一把。
“你……”趙渝指著她,笑得直不起腰來:“你這個沒羞沒臊的丫頭,做了春夢居然還好意思說,當心讓人聽見。”
“這有何不能說,我和展大哥本就是夫妻,我與他洞房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麼。聽見了又如何,夫妻若不洞房,小娃娃從哪裡來。”
聽她說的理直氣壯,趙渝連連點頭,笑道:“你有理,不過,這種事本是閨閣之事,說出來終是不雅。”
莫研聳聳肩,自顧啃她的餅。
畢竟年輕,趙渝擋不住好奇心,禁不住又問道:“那你倒說說,怎麼就差一點點呢?反正此處就你我二人,說說也無妨。”
莫研撓撓耳根,細細回想了下:“我就記得他把我抱到床上,然後替我脫衣裳……不對……衣裳到底是我自己脫的,還是大哥替我脫的,我也記不清了。”說起這些細節,她也禁不住有些臉紅。
趙渝亦是聽得臉紅心跳,偏偏還要問:“然後呢?”
“然後,我就替他脫衣裳,這個我記得;可脫沒脫掉,我也記不得了……後來,大哥說要倒水給我喝,他就下床去了……然後,就沒了。”莫研無限悵然。
“沒了?”
“嗯。”
趙渝不免有些失望,道:“你這不是差一點點,而是還差很多。”
“做夢嘛,要求不能太高。”莫研自我安慰,仍舊喜滋滋的,“不過,這個夢真的很像真的。起碼,展大哥抱我的時候,他的胸口暖暖的,我還能聽見他的心在跳,撲通撲通,和以前一模一樣。”
趙渝聽著,目光中流露出羨慕之情,至少莫研與展昭還曾是夫妻,曾享受過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