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的惡獸。
他很快意識到了在和自己交談的是誰。下意識的皺緊眉關,他剛想開口,鍾凜的手卻猛然扯起他的衣領,把他惡狠狠按在身後的牆上,癲狂如同惡獸的青眸猛然湊近,眼眸深處燃燒著殘酷的絕望。
“玄火,玄火,你真的希望我死嗎?告訴我!告訴我這是撒謊!”
嘶啞而低沉的嗓音反覆低喃著,瘋狂到有些歇斯底里。看著那雙眼眸中閃爍的最為熟悉不過的眼神,一股越來越露骨的憎惡抓住了秦烈的心臟,他皺緊眉關,用力推開壓向他身體的青年,力氣用得太大,青年一個踉蹌,一下子撞到了身後的廊柱上,他厭惡的死死盯著那個倚在廊柱邊慘笑的人,就連剛剛被對方觸碰過的地方也覺得無比骯髒。
“冥鴻,你本來就早該在不周山下死去,既然你向來為你的自尊和力量而驕傲,為什麼,你沒有懷抱著自傲的尊嚴乖乖去死?看看你現在,局縮在人類的皮囊裡苟活,連螻蟻都不如!”
幾乎難以控制,他的唇角微微繃緊,無數冰冷而鋒利的言詞自然而然流瀉而出,他想找回自己的自制力,但他的內心被仇恨和輕蔑侵蝕一空,就連看著面前的人,他也覺得憎惡得頭暈目眩。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青年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著,燃燒著青芒的眼眸怔怔望著他,掙扎著站起身來。彷彿內心在經歷劇烈的鬥爭,他的眼眸緩緩轉向秦烈,隨即露出一抹絕望而瘋狂的笑意,嘶啞的低聲道:“即便你再對我無情,可是我,我還是一直對你……”
他伸出手,彷彿想要抓住秦烈,但那隻手在半空中停了停,沒有抓到任何想要抓住的事物,就頹然跌落了下去。秦烈眼睜睜看著青年的軀體猛烈的搖晃了幾下,在那瞬間,他幾乎想衝過去扶住他,但青年卻踉蹌後退了半步,猛烈的乾咳起來,一股古怪的青芒從他的身上躥起,如同劫火般洶湧在青年的身軀上燃燒起來,青年因為疼痛而發出困獸般的呻吟聲,猛然跪倒在地上……
這一切幾乎是一瞬間發生的,他震驚的看著鍾凜痛苦的皺緊眉關,咳出鮮紅的血液,那些殷紅的液體順著唇角流了下來,在黑夜裡刺目得嚇人。只片刻,那股青芒驟然一亮,隨即轉瞬退去,青年的身軀沉重的砸在面前的行廊上,因為疼痛而劇烈顫抖著,然後徹底失去了神志。
※※※
“沒辦法,看來這小子的身體差不多到極限了呢。”
信手在床畔的銅盆中擰乾沾滿鮮血的白絹,戴著鬼面的男人搖頭低聲道,輕輕擦拭著榻上青年綻開的傷口,嘆了口氣。
青年已經三天沒有睜開過眼睛,無論是呼喚還是觸碰,都沒有了任何反應。彷彿身體在排斥著什麼東西,青年的面板泛著慘白,在昏迷中不斷淌著冷汗,早已癒合的傷口一次次暴開綻裂,就連最好的金創藥和包紮都沒有任何作用,沒過多長時間,就衰弱得沒有了一絲血色。
“我那時就說了,燭龍老兒,這是早晚的事。半神的神魄寄託在人類的皮囊裡,根本不是一路的事物,自然而然會產生排斥。”鬼麵人有一搭沒一搭的搗著手上的藥臼,眼神投向倚在榻邊皺緊眉關的梁徵。“人類的皮囊柔弱,神魄的力量卻強大,遲早有一天,越來越強大的神魄會讓凡人的皮囊再也承受不住,就像龐大的巨木根鬚會自然而然撐開自己本來賴於生長的花盆,終究逃不過玉石俱焚的命運。”
“我知道,這是註定之事。”
梁徵擰眉嘆息道,手指撫過鍾凜汗溼的額頭,俯視著昏迷的青年。“我一直在尋覓解決之道,沒料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神魄的力量成長得有些異常,想必給他的身體帶來了不小的負擔。”
“自然。”鬼麵人頷首道,小心翼翼把臼裡的藥草倒出來,緩緩加水研成糊狀,招呼身邊忐忑不安的幾個侍僕去燒些熱水。“即使這小子就只在凡世平靜生活,也同樣活不了多長時間,神魄飛速發展的力量很快會讓身體無法負擔…話說回來,只不過一縷柔弱的神魄,還能挺著多活二十年,也真算是強韌了,你不如就順其自然……”
“我要讓他活下來。”梁徵沉聲打斷他道,金眸緩緩昏暗下去。“無論如何我都會讓他活下來,至於你,給我盡最大能力,否則我會宰了你和他陪葬。”
“燭龍老兒你真是好不講道理。”那鬼麵人笑道,搔了搔頭髮。“依我看,他本來還能多少撐個幾年,但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神魄的力量突然增長了起來,給身體帶來很大的壓力,難辦得很。這小子,要是他自己也不想活了,那怎麼樣也救不回來的。”
“我當時就該殺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