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少,能吃愛睡,是個疲沓漢子;與他相比,唐璜卻細膩得嚇人,常常也不說話,袖了手在一旁閒看,然後突然間拉住某人的衣服道:“來,髒了,我給你洗洗。”不僅把自己的白衣打理得一塵不染,更將其他人管教得衣著光鮮。初時大家被他關懷得毛骨悚然,後來慣了,卻任由他擺弄。葉杏被他一比,羞憤欲死,從此知恥後勇,任何人的衣衫稍有汙垢,便強行剝下親手交給唐璜。一來二去,唐璜已得了個外號,叫“唐媽”。
眼看天色漸晚,再不找個地方過夜便要露宿雪野。舒展和唐璜早已翹首亂望,正找著,忽然間雪地中雪包墳起,募地炸開,跳出一眾披了白氅的漢子。
五人吃了一驚,那些白氅漢子卻已揮刀衝至。他們一路追蹤,算好了李響一行的去路,早早在此臥雪爬冰地埋伏,所謀深沉,正是想要一舉奪了他們的性命。這時現身,只見碎雪萬塊,刀光千條,雪白與雪亮交相輝映,織成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向五人兜去。
李響雖驚,反應卻快,疾步上前一把拖住舒展的後衣領向後一扯,千鈞一髮之際將他拉遠撲面而來的刀鋒,左腳去踢那刺客。刺客變招也快,一刀砍空,人隨之撲下,單手一撐,單刀橫卷。李響大叫一聲,翻身滾倒,一路滾回後邊,起身看時,脛上鮮血淋漓,已捱了一刀。
與此同時,他的背後稍稍一撞,回眼去望時,正是葉杏、唐璜、常自在傷退至此,動手不過一瞬間,五人除了舒展外盡皆負傷,雖都不重,但也足以可見這批刺客的身手不凡。
那九人伏擊得手,自然不會坐失良機,齊齊滾地而上,刀貼在雪面上劃過,隱住了殺機,卻更成為殺招。舒展在一旁已抽出刀來,手忙腳亂地擋下了一人。白氅漢子共有九人,其餘八人以二對一,吃住李響四人。
這九人均是地趟刀的好手,在這厚可及膝的深雪中騰挪滾翻,真如魚得水般的自在。反觀李響一行,腳下打滑、連滾帶爬,哪裡施展得開功夫?一時間狼狽萬狀,李響一疏神,臂上又挨一刀,又氣又急,叫道:“唐媽,鏢他們!”
唐璜為唐門當世高手,暗器功夫獨步天下,平素裡的那些毛賊根本不配他動手打發,想要擊退這些刺客直如兒戲一般。李響這時發話,那也是被逼無奈,一言既出,卻聽唐璜悶哼一聲,被人一腳踹在胸口,手舞足蹈地飛到半空,落下地來“騰”的一聲,濺起千堆雪。他猛一欠身,咳出一口血來,竟是傷得不輕。
李響幾乎暈倒,奮力躥出兩個刺客的包圍,連滾帶爬地過去救助。這麼一來兩邊的刺客順利會合,李響以一己之力扛下四人的攻勢,登時更見不支。葉杏、常自在待要去幫忙,可是實在被纏住脫身不得。
眼見要糟,突然間,眾人頭頂上雪塊震落,山石簌簌,有一物骨碌碌從山頂上滾了下來。
那物來得奇怪,碾冰壓雪,被石頭一磕,發出一聲聲“空空”的悶響。令人一聽之下,只覺得一顆心要停跳了一般的難受。場中相鬥眾人不約而同罷手停戰,惶然退開,仔細看去。
只見那物灰一道,白一道,竟是個大雪球。雪球越滾越大,將一路的積雪吃下,眨眼間竟有成人臂展的大小。但見它身遭雪塵四濺,身後一道深深的雪壑拉開,瞧來竟如流星掠過天際,利箭一般劈開茫茫雪坡,踏巨石繞古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到眾人頭頂之上。忽然雪球被一個翹坡一墊,呼地一聲飛起,到半空中稍稍一停,轟地朝眾人當頭砸下。
李響被嚇得魂飛魄散,叫一聲道:“什麼東西!”他飛起一腳將嚇傻的舒展踢出一丈開外,一把拖住已給驚呆的葉杏撒腿就跑。其他人也回過味來,四散奔逃。只聽“轟隆”一聲大響,那雪球在場中摔了個粉碎。大塊大塊的碎雪濺開,如鐵丸飛矢,打得眾人叫苦不迭、抱頭鼠竄。
雪塵散開,只見蓮花般綻開的碎雪堆裡,一個大和尚摩挲著光頭,嘟嘟囔囔站起。只見他身材魁偉,大冷天只穿一件單單的百衲衣,這時狼狽不堪,還褪出半個肩膀,露出古銅色、滿是筋肉的肩頭。那百衲衣也當真算得百衲,補丁層疊,只是他這補丁色彩紛雜,大紅大綠黑白黃綠,直如花蝴蝶一般。
和尚起來,將頭上雪水一擦,光頭錚亮。他狠狠伸個懶腰,在雪堆裡一陣摸索,拽出兩把戒刀,噹噹互砍,往山上罵道:“直娘賊,抓你爺爺?吃屁去吧!”他一開口,滿是汙言穢語。旋即看到周遭李響雙方,冷冷瞧了一圈,把鼻子一縮,晃身若無其事般走了。眾人向山頭上看去,只見山頭紅旗招展,果然似有追兵的樣子,而且人數不少,怪不得這和尚竟如此不要命。
這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