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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眼裡只剩下她的寶貝兒子,銀杏的爺爺把主要的精力投放在家族的生意上,對小銀杏不寵愛也不討厭,偶然念起小孫女,派人抱到書房裡逗一逗,又抱了回來,從來沒想過給小銀杏送條蠶絲被褥,綢緞繡花棉襖,扭麻花鑲鑽銀鐲子,甚至像周凌菲的外公張衡之那樣,賞孫女一家廠子,沒有,什麼都沒有。

淑慧摸索到沙發的扶手邊上凌菲送來的絨線帽,她摸到那朵菊黃色的小花朵,塞到銀杏手裡哄道:“杏兒,抓抓,是花花,是花花。”

銀杏竟然不哭了,嘴巴發出“嗚嗚嗚”的聲響,漸漸酣然入睡。窗外的老婆子聽不見響動,思量著回去沒法交差,又生氣又焦急,依仗太太對少奶奶的冷淡漠視,罵罵咧咧起來,“這大宅子裡的媳婦今天過的人上人的日子,指不定明天活不過一個丫鬟,等新媳婦來了,有你好受的,你不理我,你不理我拉倒!”

聞著腳步聲遠,淑慧在屋裡冷笑,“喝醉酒到我這邊胡說八道,看在你年老體衰,又是太太房裡的老媽子,打狗看主人,暫且不同你計較。”

到了九點,坐在床沿邊打瞌睡的淑慧,隱約聽到院子裡有人說了句,“李管家,你可回來了,少奶奶等了你一個下午。”

淑慧猛然驚醒,又聽李管家道:“都這個時辰了,恐怕少奶奶已經睡下了,明天再說吧。”

她哪能拖到明天,在紅綢睡衣外裹了一件大衣,匆匆忙忙趕到院子裡,對著他的背影喊道:“李管家,你過來,我有事找你。”

幫忙餵馬卸貨的丫頭小子們一個勁拿眼瞟淑慧,這正在坐月子的少奶奶頭髮散亂,衣冠不整,大半夜的踩著一雙繡花鞋出來叫老管家,真是越發不成體統,難怪太太要為大少爺再說一門親事。

此時李管家疲憊至極,奈何淑慧喊他,硬著頭皮笑嘻嘻的應下,走到嘀咕不休的丫頭小子們身旁時,“噼啪”打在一個小子的後背上,“跟丫頭片子混在一起嚼舌頭根,好的不學,真是出息了你,小心我把你的舌頭割下來,丟到雪地裡餵狗。”

他滿腹抱怨的往淑慧房裡去,心中已對淑慧的寄託搖擺不定,一來她生了個丫頭,在周家的地位跌至谷底,二來茯苓和辰文私奔,少奶奶和他之間多少添了間隙,現在他只等待路蒹葭嫁入周家,一切從長計議。

李管家進了屋,淑慧關上門,開口即問:“你今天一天忙什麼去了,我等了你一個下午,四處尋不到人。”

李管家在風雪中挨凍至今,進到暖和的屋中連打了幾個噴嚏,如實向淑慧彙報,“早上有個軍官送來了好些貴重的禮物,老爺說我們當懂得禮尚往來,於是吩咐我去張羅準備絲綢、太湖石、核雕等物,在近兩日務必送到那位軍官的家中。”

淑慧道:“這些東西都是江南的尋常之物,但太湖石講究玲瓏百態,核雕追求精巧細微,要尋覓到當中的翹楚,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李管家道:“少奶奶說的正是,所以我忙活到這個點才回來,不知少奶奶找我有何急事?”

“我就想問問你那位軍官是什麼來頭,值得老爺費錢費力巴結討好他。”

“少奶奶您有所不知,那位軍官是位中校,和大小姐正在交往,說不定以後成為一家人,不論看在他的位置,還是他和大小姐的關係上,老爺都盼望和這位未來的女婿打好交道的。”

“來頭不小,是個落了牙齒掉了頭髮的老頭子吧?”淑慧生出難以闡述的怒氣,雙手叉在胸前期待他肯定的回答。

李管家遲疑了一下,慢吞吞的道:“是位青年才俊,長的一表人才。”

“他家裡有太太了?”

“從未娶親。”

“就憑她周凌菲,一個離了婚的女人,能勾搭到沒有結過婚的年輕軍官?”

“少奶奶,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是太瞭解,那陸中校和大小姐在舞會上相識,據跟過去服侍的小廝講,陸中校對大小姐一見鍾情,大小姐和他情投意合。”

“他可知周凌菲生過孩子?”

“少奶奶……”

“你們有沒有告訴他周凌菲的為人,勾引別人的丈夫,下流,不要臉!”淑慧踢倒面前的木凳,繡花鞋下的腳趾疼的驚心,她的眼中滲出淚來,是氣,是恨,是嫉妒,是她二十出頭的年華里窒息般的負重。

“你走吧”,淑慧甩出一句。

李管家忙道:“哎,少奶奶有事叫我。”

“對了”,淑慧用指尖去拭淚珠,手指在圓潤的臉上發滑,竟擦掉了一層粉,在指肚上晶晶發亮,“你最近是否有去證券交易所?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