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並自覺將其發展為習慣,作為自我暗示。時而需要抬頭換氣,決不能在問題未解決時或者問題本身當中喪失自我及自我認知的能力。他必須削開枝椏,在可能只不起眼的小樹苗當中尋找最核心的部分,最值思考的問題並且確實思考。這當中必須要感性的摸索但以理性支撐。不能有所偏頗,邏輯分析是必須的,而這前提是有感受與反應在前開路。有一種很壞的可能就是到最後所尋求答案的問題不得解決,但這過程即是一個詩人的過程,人的感性與理性在這個過程中發展、強化,得到最完美的結合。這個結合的過程提升感知力,這些感知力包含有理解的判斷,其運轉速度之快不易被察覺,於是容易給人以純感受性的錯覺——實則,每一個感應能力中都附含著經過訓練後不斷提高的理性的力量。
所以許多夢囈般的語言後面實際上包含了不為人知的努力與思考,不輕易被人發覺,只有經歷分析與細緻體會並一再嘗試理解後才得見端倪。
一直認為我應該認識一個詩人,他可以帶領我到一個我能獨立的新世界。我並不是真的長期需要某個人,而是通往某個新世界的坎我自己跨不過去。我僅僅是需要一個外力。這個人應該熱烈而憂傷。我偏愛有故事的人,單純很好,於我卻覺得可惡,就如同白紙固然純潔卻不免空洞,色彩斑斕雖雜亂,卻精彩。我只是需要結識一個志趣相投,能互相容忍的而不是愛或者不愛的某個人。左手右手握在一起在隔閡的年代與愛情沒有必然關係。似乎於一種舊的體制的消亡同時也可稱作一種新的關係模式的誕生。傷感或欣慰都合乎常理,都適應心情。我現在想哭又想大笑。
也許這裡夾雜著更多的是我的虛弱。容貌與才智會老去,對他人的熱情會消退,我對人的吸引如同人對我的吸引那麼脆弱無力。沒有什麼十拿九穩,我什麼都不能給人就如同別人也什麼都給不了我一樣,仿若百忙之中花許多時間做一個毫無意義的遊戲一樣奢侈,將他們語言上嘗試著都不敢給的承諾付諸行動,太不值得。我相信我的感受器官,遠勝於他或任意一個人,所以捨得放棄。敏感是我味覺好的表現,我需要的是大量的閱讀,我不能讓我的味覺退化,保護自己的感受能力,這是我存活的唯一出路。儘管太好的味蕾會讓我吃盡苦頭。可正因為頭破血流我才能看到自己為之驕傲的倔強。可有時候,我還是想象得到思想枯竭的那天,憑我的用法,也許能夠支撐到三十歲,也許四十,如果這是一個年齡限制,我若活得超過,那麼我便真的死了。
我憧憬過很多,可當餘暉停留在我視線,我發現這個人與我想象的似乎只有一指之遙而實則相隔千里。僅僅因為45度天空的那朵雲彩。可正是這朵雲彩,我不能再放得開去愛。一開始我只是愛他看到的東西,而後來就變成了對那種隱忍的依戀了。已經不再是單純的愛,因為我已經習慣了隱忍,習慣了那朵雲彩給失落與遺忘。可是我要它相信我決不是自輕自賤,我只是不願淪為蠅蠅苟苟追求慾望的奴隸,彷彿低等生物,只有肉慾,之後便只是遺忘。因為某些聲音,我對愛是有潔癖的,無法彎曲面對精神上低於呼喚我的聲音的人們,於是我只能傾慕他們和她們給的暗傷。我知道,只有他們懂得我。我原本只是愛自己的,所以我愛別人的條件是這個人能認識到我的價值。如同我愛過那個叫做阿末的初戀情人,只因為他對我說“我希望有你來愛我”。
我手裡拿著王爾德的譯本,我熱愛的作家。他告訴我的歸宿在哪卻忘了指引我如何到達。他自己也是遺落了的美,飽受排擠的藝術。他們是一樣孤獨的人。我憎恨,彷彿每一個試圖接近他們的人都帶著目的而來。他們如同一群鬼,非把別人血液吸乾為止。他們是鬼,一群試圖吸盡彼此靈氣的鬼,他們要別人活不了,要人喪失存在的意義,只有他們吸飽了,他們才能投胎做人。他們是鬼,一群鬼。
我攤開手,一道陽光從縫隙撒下,彷彿可以聽見有風穿過的聲音。我知道我會去找餘暉,我想看看我能看到的,記得看著藍天人眼睛裡的雲彩。我撕掉他的地址。毅力做不到的事惟有斬段斷後路。碎的紙片散落,我看到紙上我的字那麼潦草,也許,潦草的並不止我的字,更是我缺乏勇氣實現自己的的矛盾、猶豫和彷徨。
我還沒有找到第二個可以擁抱的人。
阿土在遠走,或者,還是我自己?
漸行漸遠,我愛時光,我恨時光。
還是,我愛著它懾魄我的力量,它讓我失敗,我卻愛著它的成功,它興奮得意的笑。
我想再一次看到她,阿土,她那宛若桃花的燦爛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