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芸想了一想,站起身來,將藥丸外的蠟丸捏開,遞倒慕容輝唇邊,低□湊近慕容輝耳邊,輕聲道:“公子,今日柳大人私闖禁宮,還想帶走您,這讓聖上很是生氣,現在柳大人已經被聖上打入天牢了。柳大人身後沒有可以依仗的權勢,要是您在不幫他一把,柳大人可就性命不保了。”
慕容輝猛地抬頭看他,眼中的冷凝讓人心
頭一跳,他咬著牙道:“所以你才讓我今天吃,在床上,聖上總是好說話些,是不是?”
蔣芸張了張唇,無聲地低下頭去。
慕容輝深深吸了一口氣,忽然伸手過去:“把藥給我。”
蔣芸狐疑地把藥丸放到他纖白的手心上,拎不清他忽然反悔的態度,剛要說什麼,就見慕容輝將手中藥丸大力扔了出去,力道之大,一直打到屏風上,打得鍍金的紅木屏風劇烈一晃,差點傾倒。
蔣芸膝蓋一軟,跪倒在地。
慕容輝從美人榻上跳下來,他沒有穿上鞋襪,赤著腳從蔣芸面前走過。
他道:“告訴那兩個老妖怪,我再也不會吃這種東西,她們也不要再送來,否則別怪我狠心絕情!”
燕帝今天故意拖到了很晚才回寢閣,等他沐浴更衣完了已經將近三更了,寢閣裡黑漆漆的一片,蔣慶提了小小的八角琉璃宮燈引著他進去,等伺候他睡下了才輕手輕腳地出來。
門扉掩過,光線全面湮滅,燕帝適應了黑暗之後輾轉過身,目光落在身邊的男子臉上,他睡得不甚平靜的樣子,睡夢中也緊緊皺著眉,不知是夢到了什麼。
燕帝想要抬手去撫平他眉間的皺褶,倏忽想起以前都是他為自己拂去眉間愁緒,而現在,無論自己做什麼,他卻連一句話都不和自己說。就像此刻,他們離得那麼近,只要自己想,可以近得沒有縫,但又那麼遠,遠得如隔參商。
失落貫穿了每一個夜晚,今夜尤甚。燕帝懷著這種失落睡了過去,睡得也不是很安穩。
約莫是夜半的時候,燕帝隱約聽到了什麼窸窸窣窣的聲音,他睡得不安穩,沒一會兒就給吵醒了。正惱著,忽而聽到身側傳來一聲悶哼,像是疼痛的呻吟之聲。
燕帝揉了揉眼睛,又聽到了一聲,看向慕容輝,昏暗的光線裡,慕容輝的左手上下撓著頸側到下頷的部位,每一下都很用力,每一下都伴隨著微弱的呼痛呻吟。
燕帝伸手去抓他的手,觸到他手指上的一點粘稠溼潤,拉著他的手到鼻下去嗅,頓時聞到一陣濃烈的血腥之氣。慕容輝左手被制住,右手又伸了過來想要撓,燕帝一把將他右手也拉住,沉聲喚了他的名字。
慕容輝仍然在睡夢中,緊緊皺著眉,不耐地扭動著身體,像是夢魘住了一般醒不過來,口中喃喃道:“癢……癢……”
燕帝問:“哪裡癢?”
他的雙手一齊往頸側使勁,呢喃:“這裡……好癢……”
燕帝給他一個沒拉住,讓他掙開了一隻手,往那頸側狠狠地一抓,頓時渾身都一
僵,低呼道:“疼!”
燕帝忙拉回來他手,揚聲喊人進來。宮人們秉燭進來,一下子將寢閣照得大亮。燕帝觸目他頸側的傷口,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慕容輝的頸側已經讓他自己撓出道道血痕,有些撓得狠了,皮肉都糜爛。他還在不住地呻吟著,因燭光的緣故,有些醒了,迷濛地睜開眼,眼中罩著一層水霧。
燕帝讓人去御醫局傳太醫來,又讓幾個宮人找了布條來將慕容輝的手腳都綁在床上四角。能進得來紫宸殿帝王寢閣侍奉的宮人都是經受過嚴格訓練的,至少都經歷過些風浪,平常的事情輕易不能讓他們驚訝,可此刻看到慕容輝頸上的慘狀,幾個人仍然不由自主地流露出驚愕來。
蔣慶給燕帝披了外袍,叫來蔣芸詢問。
蔣芸跪在燕帝面前,渾身都不住顫抖,回想了一遍今天慕容輝的舉止神情,愣是沒想出個所以然,哭喪著臉道:“聖上,奴婢真的不知的,公子他今天沒有任何異常,和平時一樣啊!”
蔣慶也道:“聖上,他或許是真的沒看出來,若是看出什麼,又怎麼敢隱瞞不上報?”
燕帝見問不出來,心煩地揮手讓他下去,蔣芸從地上爬了起來,心中一動,又跪了下來,“聖上,奴婢想起一個東西,應當可以救得了公子。”
燕帝怒道:“什麼叫應當?!”頓了頓,又道,“快說清楚!”
蔣芸讓跟著自己的小黃門將錢姑姑每五日送來的藥丸拿來,遞到燕帝面前道:“這是掖庭宮錢姑姑讓人送來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