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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但是今天的刺青讓她覺得有種陌生而熟悉的感覺,熟悉是因為它跟著自己二十來年,陌生她感覺到刺青似乎別有內容。她睜開眼睛,看著鏡子裡的後背,眼珠忽然地閃了閃。她關掉水龍頭,用浴巾裹住身子,跑到辦公間拿出相機,調到定時照相,然後把照相機放在桌子上,轉背對著相機,咔嚓一聲,相機裡留下她的背影。

方離把照片輸入電腦。她的心情有點異樣,終於可以看到如附骨之蛆的刺青全貌了。雖然她早就知道它的醜陋,但當電腦螢幕完全地現出刺青,還是讓她大吃一驚,並且一陣難過。因為人的後背各個部分長大的比例不一樣,所以刺青的線條扭曲的亂七八糟,乍看就是亂。

她無奈地嘆口氣,著手開始恢復刺青的本來面貌。兩歲不到嬰兒的背與成人的背差別很大,要將一個成人背上的刺青縮回成嬰兒背上的刺青,不是件簡單的活。她坐在電腦前不停地工作幾個小時,終於將各種的縮小比例定下來,然後她一按回車鍵,電腦螢幕閃了閃,舊圖隱去,另外一幅刺青緩緩地現了出來。

當圖案完全顯露出來時,方離震住了。她盯著螢幕良久,臉上的表情由震驚變為不敢相信最後變成激動。她按捺著激動的心情,撥打梁平的手機,電話裡傳來親切的女聲:“您撥的使用者不在服務區範圍內,請稍後再撥。”方離又撥打盧明傑的電話,也是同樣不在服務區。瀞雲多山,訊號很不穩定。

她想了想,連忙穿好衣服,抓起挎包跑到樓下,攔了一輛計程車到長途汽車站,登上去瀞雲的長途大巴。坐在車子,她還不停地給梁平和盧明傑打電話,不過都打不通,於是她給梁平發了一條簡訊:“那扇門並非生門,勿入。”

大巴開到半途,後面傳來了警笛嗚嗚,方離好奇地看著窗外,警車從大巴旁邊超了過去,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徐海城的臉一閃而過,不知道他要去瀞雲幹什麼?她放低座位靠背,隨著車子的搖擺,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也不知道睡著多久,方離聽到劇烈的嘔吐聲,就從後面的座位發出,一陣一陣猶如對著她的耳朵在嘔,讓她的胃也一陣收縮。她睜開眼睛,嫌惡地瞟了後面座位上的人一眼。隨即睜大眼睛,惺忪睡意全沒了。

蔣屏兒。

坐在方離後面,嘔的眼淚漣漣的女孩居然是蔣屏兒,她拿著個嘔吐袋,那模樣簡直要把五臟六腑都嘔出來。坐在她旁邊的旅客約摸四十歲,關切地拍著蔣屏兒的背,說:“姑娘,你是不是懷孕?”

蔣屏兒立刻停止嘔吐,抬起頭驚愕地看著她。

“你這個症狀很像是懷孕。”

“怎麼會?我是暈……”話還沒有說完,蔣屏兒對著紙袋又是一陣乾嘔。

“那你之前有沒有覺得胸漲,人慵懶?”

蔣屏兒用紙巾擦擦嘴巴,收好嘔吐袋。她沒有回答那位好心旅客的問題,但微變的神色似乎是種預設。

聽到這個訊息,最震驚的莫過於方離。洪慶華與蔣屏兒遭受曼西五刑的毒蛇之吻,活生生地演繹第四墓室門的符號:生命的起點。記得發現蔣屏兒還活著時,徐海城曾半開玩笑地說:現在不叫生命的起點,叫陰陽相隔吧。當時方離雖然慶幸蔣屏兒死裡逃生,心中也不無疑慮。現在看來,死裡逃生的蔣屏兒懷孕,似乎有著天意的暗示。第五墓室門上那條頭尾相接的蛇,除了生死相循生生不息,莫非還有其他的意義?

旁邊的旅客在熟睡中轉動身子,手中拿著的雜誌掉落地上,砸著方離的腳背。她撿起看了一眼,是關於養殖業方面的雜誌。瀞雲多山,蛇農與藥農很多,養殖業很發達。方離把雜誌卷好,正準備塞到旅客的身邊,一眼瞥見封面上一條標題:蛇的繁殖。她開啟細讀,裡面有一段短短的文字介紹蛇的繁殖行為,蛇會將蛇蛋埋進溫暖溼潤的沙土裡,然後自己在上面盤成一圈守護著蛇蛋,直到小蛇破殼而出。

方離放下雜誌,凝視著窗外黑沉沉的天空。原來,第五墓室門的雕刻另一個含義是孕育。圓滿的人生——我會回來——生命的起點——新生命的孕育,四個墓室雕刻畫正好暗示人從生到死,從死到生的輪迴過程,曼西巫術文化關於生命靈魂的哲學。

背後又傳來一陣乾嘔聲,方離轉頭看著蔣屏兒平平的腹部,有個新的生命在孕育。究竟是巧合或是天意?恐怕無人能知道。

蔣屏兒感知到她灼灼的視線,不高興地瞪她一眼。不過她沒有認出方離,畢竟兩人只見過一面,而且在那樣的情況下。

大巴發出一陣剎聲的摩擦聲,到瀞雲了。方離故意磨蹭,等著蔣屏兒先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