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看,拿上票就走了。直到晚上進電影院的時候,她才發現是最後一排,而且是右手最靠邊的兩個座位。
這時小陶的眼睛已經很近視了,所以整場電影他什麼都沒有看清。只看見幕布上面人影晃動,黑白交織,耳邊不時地響起莫名其妙的對話,夾雜著槍聲、爆炸聲以及音樂聲。
電影散場後,蘇群牽著小陶走回旅社。她問小陶:“電影好看嗎?”
小陶說:“好看,好看得不得了。”
7
老陶一家五口,除陶馮氏和小陶外都戴眼鏡。老陶和蘇群戴的近視眼鏡,陶文江戴的是老花鏡。陶馮氏雖然不戴眼鏡,但眼睛也不好,患有白內障。小陶的眼睛也越來越差,讀小學四年級時已經看不清前面的黑板了。 。 想看書來
農具廠(8)
先生安排小陶坐在教室的第一排,他眯虛著眼睛,勉強可以看見黑板上的字。但如果任課老師的字寫得比較小,小陶就得連看帶猜。不碰上考試則已,碰上考試就麻煩了。雖說是開卷考試,答題時可以看書、講話,但如果連黑板上的試題都抄不下來,還是沒有用。小陶的成績日趨下降,不禁引起了老陶家人的注意。他們決定,帶小陶去配一副眼鏡。
小陶第二次跟蘇群去洪澤,是專程配眼鏡去的。這時,洪澤到汪集的公路已通班車,在小墩口設了一塊站牌。因此他們只需提前趕到小墩口就行了,不用像上次那麼麻煩。可到達洪澤後,縣城那條惟一的街上並沒有配眼鏡的地方。蘇群臨時決定去長途汽車站,帶著小陶坐上了去淮陰的汽車。這次長途旅行完全在小陶的意料之外,況且淮陰是一個比洪澤大了許多的城市,行政等級上僅僅次於南京。
他們坐了一個來小時的車,一路顛簸來到淮陰。在小陶模模糊糊的視野裡,淮陰並沒有什麼特別新鮮的地方。馬路比洪澤縣城稍寬一些,來往的車輛更多一些,騰起的灰塵也更大一些。據說這樣的大馬路還有好幾條,不像洪澤縣城只有一條街道。
他們照例在一家旅社登記了房間。然後,蘇群便領著小陶去了一家眼鏡店。只是在試鏡時,小陶才看清了周圍的景象,覺得偌大的淮陰的確非同一般,儘管塵土遍地。突然之間他變得明察秋毫。一道陽光此時傾瀉在店堂裡的地磚上,飄浮著絲絲縷縷的灰塵,直看得小陶頭暈目眩。正當他試圖克服不適看個究竟時,試戴的眼鏡被取走了,世界又恢復了原先灰暗的面目。
試戴的眼鏡結構複雜,邊框很沉,可以隨時更換鏡片。既可以一片一片地更換,也可以幾塊鏡片疊放在一起。疊放起來的鏡片既厚又沉,向前凸出,與正常的眼鏡很不相同。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小陶覺得就像看見了一個小妖怪。試戴的眼鏡完全改變了小陶幼稚的面容,使他看上去十分的醜陋,又有些滑稽可笑。
第二天一早,蘇群就領著小陶回了三餘。後來蘇群又來過一次淮陰,取為小陶配的眼鏡。這一次,她是一個人去的,沒有帶小陶。從此以後,小陶便有了一副眼鏡,裝在一隻咖啡色燈心絨面子的眼鏡盒裡,裡面墊著一塊擦眼鏡用的絨布。眼鏡盒放在小陶的書包裡,他每天帶著它去上學,但卻很少將眼鏡拿出來戴上。
眼看著又要考試了,小陶不免擔心起來。總不至於考試那天他才將眼鏡戴上,那樣不免太突然了。因此需要一段時間的過度,直到考試那天。屆時,同學們已經認同了戴眼鏡的小陶,見慣不驚了。於是小陶時不時地將眼鏡拿出來戴上。先是上課的時候戴,後來,不上課的時候也戴了。
直到考試前夕,小陶在學校的時候基本上都是戴著眼鏡的。當然放學回家,他就將眼鏡取下,放進書包裡。因此,三餘人從未見過戴眼鏡的小陶。不僅三餘人,就是老陶家人除蘇群外也都沒有見過小陶戴眼鏡的模樣。
一天下午正在上課,突然外面有人大叫“陶陶——”小陶一聽聲音就知道是老陶。他從教室的窗戶看出去,只見一個人站在大寨河堤上,正衝著教室的方向喊叫。這時小陶的視力銳利無比,確認那人是他的父親無疑。徵得趙寧生(小陶的語文老師,下放在葛莊的知青)的同意,小陶跑出教室,向大寨河堤上飛奔而去。
可跑到一半,他意識到自己還戴著眼鏡。這時,取下眼鏡已經來不及了,老陶把一切都看在了眼裡。於是小陶放慢了腳步,遲疑地走向老陶,剛才的那股興奮勁兒已經完全沒有了。
老陶去葛莊大隊聯絡換稻種,回來時恰好路過葛莊小學。他看了看天色,估計也快到放學時間了,於是就站在大寨河堤上大喊小陶,想帶兒子一起回三餘。見小陶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