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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謝罷。“又李應道:”知道了,謝聲老爺夫人罷。“

待得這些人去盡,已是五鼓,一覺直睡到次日巳牌方醒。又李起來,錦囊送上臉水,說道:“老爺來看過三四遍了。”又李正在洗面,任公進來,滿口致謝道:“二小女病已全愈,隻身子乏些;大小女的痘,方才請專門痘科女醫看過,說是上好心經痘子,先生神力,愚夫婦感戴不盡!”又李謙遜了幾句。任公一眼看見又李頭上許多磊塊,說道:“頭無惡骨,先生頭上就有這些奇骨。是極貴之相了!”又李笑道:“那有這些骨頭?是昨晚被尊婢們打腫的。”把左手袖口捲起道:“這也是被令愛抓傷。”任公躊躇不安道:“這等得罪極了!這手上連肉都抓去了,怎麼處呢?”又李一面取巾要戴,一面說道:“令愛彼時羞怒急迫,盡力抓掐,幸晚生皮膜尚堅,否則筋脈將斷,何論肉乎?”任公深致不安。一面接過又李頭巾,說道:“這方巾網巾都破碎了。”吩咐錦囊,拿進去綴好,再有治傷藥兒,要些出來。須臾,一個僕婦出來,說道:“夫人說那頂方巾不好戴了,須另摺一頂;這頂便巾,請白相公暫戴。這匣獺髓膏,治傷痕是神效的,白相公就搽一搽,兩三回包管就好。”又李謝了,把膏搽在手腕;卻不戴那便巾。任公道:“這還是新摺的,並未汙穢,先生何故見卻?”又李以實告道:“此係忠靖巾式樣,乃老先生委蛇之飾,非草野之士所敢褻也!”任公笑道:“先生豪氣幹霄,怎亦作此拘遷之見?”又李道:“冠制於朝廷,當凜天威颶尺之義;士君子謹小慎微,何敢視王制為弁髦!”任公肅然改容道:“先生正士,弟失言極矣!”因命僕婦拿回,說:“白相公守禮不戴,可快摺新巾出來。”須臾,錦囊託著兩碗蓮桂湯,一個丫鬟,拿著梳具,傳夫人之命,來替白相公通發。又李夜間被打,髻發散亂,急需梳理;卻見丫鬢少艾,引嫌辭謝。任公道:“這丫鬟名叫晴霞,是伏侍大小女的,賤內最喜歡他,等閒不令見人;因先生是坐懷不亂正人,特著他出來伏侍,先生休得過卻!”一面指點示意。晴霞便走上前,竟將又李頭髻解散,用梳通理,又李只得聽之。一面吃湯,一面與任公閒論。

晴霞梳完挽髻,見一枝金簪,七彎八曲,枝葉打併做一塊,忙拿入內。任夫人接過,用箝修理,卻是一枝並頭蓮,系高手匠人造成,玲挑剔透,愛若明珠,不忍釋手。湘靈細看,卻少一小瓣,疑是打落在地;向外房尋覓不見,便交與晴霞,出來簪好。恰好巾已摺就,送將出來,是一頂栗色亮紗方巾,面上盤著藕色如意,中間嵌著一塊嫩黃蜜拍,又是一個網巾,兩條鴛鴦帶子,上墜兩個羊脂玉環;晴霞便替又李紮帶好了,方才進去。便是一個僕婦,托出一個方盒,擺下幾盆精潔點心,又是一大盤百果蜜糕,一大盆火肉角黍,又李用過。隨即擺上飯來,水陸畢陳,極其豐腆。飯後,告辭,任公苦留過節。又李道:“這斷不能領命!晚生自到敝世伯家,即發重病,未曾一致薄祭;前月未公週年忌日,俱因病未起一拜。明日是個節日,必要回去哭奠一番,少盡鄙念,望老先生垂諒!”任公進去一會,出來說道:“拙荊說,節日既不可留,今日一定要屈先生,同弟至江口一觀競渡,少盡愚夫婦寸意,改日專誠再求大教。”又李只得依允。忽然想起豐城獄來道:“晚生渴想神獄,昨日冒犯,本擬遊宿其中,細探古蹟,不料竟成虛願!”任公道:“原來先生具此逸腸,弟不能仰體雅懷,玉成豪舉,開罪多多矣!”二人批掌大笑。

任公吩咐將獄中打掃潔淨,陪又李入看,見一間屋內,四面白木板壁,用豬血塗紅,正中豎著一方碑翰,上寫“光射鬥牛”四字。又李想著:狴汗空存,龍泉何在?易求駿足,難遇孫陽!胸中一段牢牢騷騷,鬱郁勃勃之氣,按捺不住,回到署中,取過紙筆,揮成長歌一首。其辭曰:

昔人鑄劍芙蓉城,神妃胎孕立金英;

雨師灑掃雷公舞,蚊龍持爐下天精。

一名干將二莫邪,九爐朝朝寶氣橫;

炎然千霜神物死,芙蓉城空帶江水。

**青山即故蹤,一片山凝暮痕紫;

我因此劍思豐城,豐城獄隔三千里。

夜來繞屋不得眠,曉起扁舟發如矢;

落日經過泰伯城,朝煙直入專諸市。

九龍山頭望太湖,七十二峰如畫圖;

虎邱山上聽吳女,清歌一曲千明珠。

峰結蓮華多羽客,廊名響揲有靈姝;

靈姝羽客兩銷歇,楓落吳江舟入越。

錢塘潮水壓天來,弄潮兒慣隨潮沒;

須臾忽出黿鼉問,把起江心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