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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直到現在,我依然沒掉一滴淚。

看著散落滿床的信件,我怎麼也提不起勇氣,去拆開任何一封。

片片段段殘缺的回憶閃過腦海,花了三年的時間才逐漸癒合的傷,再一次被挑刺得悶悶作疼。

海寧……這個在心底埋得太深、太沈的名字。

我閉了閉眼,走到書桌前,拉開臺燈底座,取出放置其中的鑰匙,開了書桌底層的抽屜,裡頭靜靜躺著的,只是一本陳舊的心情手札,或者說,是歷年來,我對她的感情記錄。

一頁頁的翻著手札,往事一幕幕的回首,看完一整本的手札,窗外天色已經微微亮了。

不知不覺,我竟坐了一夜。

再一次低頭看著滿床的信件,我一封又一封的收拾,依著順序疊放,不必看上頭的郵戳,每一封信件的左下角都有標註日期,好似早料到有那麼一天,我必會歸來,一一細讀她這些年來的心路歷程……

收好滿滿一抽屜的信,我留連最後一眼,深深吸了口氣,連同手札一併放入,堅定地關上;將那一段年少痴狂,牢牢深鎖。

那些她想對我訴說的,究竟是怎樣的悲歡情懷,三年後的今天,已不再重要,就讓那些不堪回首的愛恨嗔痴,隨著這一封也沒拆看的信件,永遠沈埋。

它,只是一段記憶。

第一幕 卷二

永遠是——在無盡歲月裡,以淚水堆疊思念,等待遲來的幸福。

我曾經很愛、很愛一個女孩,愛得掏空了心,掏空了靈魂,幾乎沒有自我。

別問我為什麼會愛得這麼重。用情的深淺,不是我能決定的。就像每天早上睜開眼,太陽一定是從東邊升起,西邊落下,這是很自然就接受的事實,沒人會無聊的想去推翻它。而我也不是天文學家,不會在浩瀚銀河裡,探究那奧妙的“為什麼”。

愛她,就像吃飯、睡覺一樣,很自然的存在於我的生命中,彷佛從有生命以來便是如此。

我無法用確切的中文詞彙,去形容我到底有多愛她,我只能說,我會忘了呼吸,卻不會忘了愛她。

而它,真的一度沉重得讓我無法呼吸。

如此深沈的感情,對我來說是很危險的一件事,因為我已失去了自我保護的能力,像是走在步步驚魂的獨木橋上,下頭是萬丈深淵,我渴望與她相互扶持,攜手走過,然而,她卻選擇了推我一把。

於是我明白,這世上最苦的,不是停止呼吸,而是你已經累得不想再呼吸,卻不得不呼吸。

這世上最悲哀的,不是不懂愛為何物,而是明明愛得刻骨銘心,而對方卻認為你不懂愛為何物。

有時想想,她沒有絕豔的容貌,在我所認識的女孩之中,算不上最美的,但是那張清雅容顏,卻是我唯一深深記憶,刻劃於心版上的。

她的性情也算不上溫馴,比起溫柔痴情又善解人意的校花學妹,她那股子倔強的傲脾氣常讓我苦惱不已,也因為這樣,使我為她惦念縈懷,放也放不下。

她甚至,不會是最愛我的那一個。

那,我又為何對她抵死痴狂?

這些年來,身邊過客來來去去,看盡東方美人的古典婉約,西方佳麗的熱情明媚,我還是心如止水,沒有人能夠激起我一絲絲的感情漣漪,生命中唯一能挑起我心湖波動的,只有她。

彷佛,只為了呼應一首古老的詩句——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不需再問為什麼了,只因,她是我的那片海。

我決定把它寫出來,為我那最初的女孩——海寧。

當我寫完它的時候,也等於為我的過去,做了完整的交代與回顧,然後,將它深深的沈澱在記憶的洪流中,永不開啟。

一切,將真正的結束。

看完幾封友人的問候信,我的視線停在其中一封信上頭。

它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真要說有,就是使用髒話的頻率和創新度讓人拍案叫絕。

我沒去統計,但是初步看下來,兩張信紙的內容,有一張半都是在罵我。

例如,一般正常人會用的詞句通常是:“予默,許久未見,甚為掛念,請與我聯絡。”

可是用在此人身上就會變調成:“你他媽的悶騷男是被外星人強姦,羞憤地躲到深山裡生外星寶寶了喔?再不給我死出來,這輩子都不必出現在本少爺面前了。”

想都不必,用腳趾頭猜都知道,會說這種話的人,必然是我高中、大學的摯友——趙嘉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