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帕子擦了淚,劉氏上前一步,也和聲安慰女兒:“七娘,七郎說得對,你們兩個年紀還小,以後還會有孩兒的。你初初小產,不宜傷心啼哭,否則可是要傷身子的。傷了身子,以後就難懷上孩兒……”
劉氏這句話也不知道起沒起作用,反正謝伯媛聽了是一下子大聲哭起來,嘴裡唸叨:“我的孩兒,我的孩兒……”
謝妙容知道其實她孃的話有用,這個不出聲的哭最傷身,只要哭出聲來就好了。
隨便是哪個女人,知道小產沒了孩子,不哭是不可能的。她長姐勢必要過這一關的。
果然,謝伯媛嚎啕了一會兒,慢慢也就止住了哭泣。
衛序命婢女端水上來,親自擰了帕子給她擦眼淚,繼續說些安慰她的話。
盧氏見媳婦兒情緒慢慢穩定下來,終於是鬆了一口氣。
劉氏見女兒慢慢不哭了,心中也不那麼難受了。不過,她還有話要對盧氏說。她女兒受了這樣的折磨,遭了這樣的罪,她這個當孃的勢必要替她向她的婆婆討個說法。
上前一步,她請盧氏到外面去說話。
盧氏估摸著劉氏說的會是關於她女兒謝伯媛的話。
果然,兩個人到外面的廳堂中後,劉氏並沒有坐下,就站在那裡對盧氏道:“但不知我家七娘犯了什麼錯,你這當阿姑的要罰她跪一夜。我家七娘自小乖巧聽話,從不忤逆長輩,也沒有任何惡習,我就奇怪了,你何至於要如此對她。”
盧氏就知道劉氏會這麼問她,她不能說她是因為兒媳婦捧茶上來給她喝,她心裡那時候正不自在,就故意沒接住,讓那茶灑了,茶碗被摔碎。接著以自己手被灑的茶水燙了為由,責怪謝伯媛心裡對自己這婆婆不滿,故意要燙她,所以罰她到堂外的庭院裡去跪著,一跪就是一夜。
她要這麼說了,劉氏一定要說她小題大做了吧。
所以,她避開劉氏的問題,轉而淡淡回了一句:“世上的阿姑難不成不能責罰兒媳了麼?”
☆、第98章 9。8
“可以罰,但罰到兒媳小產,這樣的阿姑也是世所罕見!”劉氏見盧氏態度依然是倨傲,沒有半分懊悔之意,且說話也是避重就輕,便也不客氣狠狠地刺了她一句。
盧氏被劉氏這麼一刺,立即臉色就難看起來,惱羞成怒道:“你家七娘嫁進我衛家,就是我衛家的人,我是她阿姑,想管她想罰她,與你們何干?”
劉氏聞言冷笑:“七娘她先是我的女兒,後才是你的兒媳,我怎麼就管不得?世上的人都是巴不得自己的孩兒夫妻恩愛,子孫成行。只有你與眾不同,為了些許小事,恣意罰我家七娘在這樣涼的天氣跪一夜。令她小產,失去了她和你家七郎的頭一個孩兒,失去了你們衛家三房的頭一個孫兒,你如此作為,難不成就不怕天罰嗎?你到底是一副什麼心腸,我也不想說。你對我家七娘做出來的事情,我會去與我哥嫂,還有我家宮裡那位外甥女說道說道,讓他們評評理,世上可有你這樣害得兒媳小產,卻絲毫不知道羞愧悔過的阿姑。”
盧氏本來就是強撐著鎮定自若,又因為好面子,所以才在親家母跟前嘴硬。可這會兒聽說劉氏提到她哥嫂,也就是駙馬都尉和新安長公主,還有宮裡那位外甥女,不就是當今皇后殷舜華嗎?
劉氏說要到他們跟前去說她罰謝七娘跪,導致她小產的事情,讓他們評理,真要這麼做了,估計整個建康城,從皇室到世家大族,沒有一個女人會瞧得上她了。甚至會因為她得了這種惡毒的名聲,衛家會無法容忍,她公婆會出面讓她丈夫把她休了。試想一個被休的身敗名裂的女人,她的孃家又怎麼會讓她容身。還有她的兒子恐怕也是會恨她,就算容留她,可也絕對不會好好待她。
想到此事被宣揚出去帶來的嚴重後果,盧氏終於害怕了,額頭上都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便見她抬起袖子拭了拭額頭的汗,再看向劉氏時就臉上就堆起了笑,語氣委婉道:“那個,阿劉,你不要生氣,此事是我不對,可我委實不知七娘她懷了身孕,不然也不會罰她跪。你放心,以後,我絕不會再罰她跪。”
劉氏就知道這盧氏吃硬不吃軟,拿話一嚇她,她就服軟了。可是,想起女兒被她折磨得小產,失去了第一個孩兒,她心裡的氣又豈是那麼容易消失的。可眼前這個人到底是女兒的婆婆,是女婿的親孃,她對於女兒來說是長輩。這個時代的長輩對小輩想打就打,想罵就罵,都是常事。盧氏是很可惡,可是無論法理還是人倫,都還不能夠將她怎麼樣。唯有一條,就是對她不利的輿論能威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