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羅傑整夜在死鯨背上奮戰驅趕惡鯊時,被派去抓著與羅傑生命攸關的那根救生繩的就是這個布拉德。在值班的時候,他卻睡著了。那天晚上,羅傑能大難不死,靠的完全是他自己,布拉德什麼忙也沒幫。能信賴這樣一個人看守禁閉室嗎?
“這不關我的事。”羅傑對自己說。二副選擇了布拉德當看守,一般來說,二副所做的事都是對的。羅傑翻了個身,使勁兒想睡著,不料倒反而更清醒了。
“只是出去看看總不會有什麼壞處。”
他溜下床,套上褲子。他不想費事去穿水手靴,躡手躡腳地沿升降梯爬上甲板。他悄悄地摸過去,一會兒閃進廚房,一會兒躲在起錨機或桅杆後面。藉著這些東西的掩護,他一步步湊近禁閉室。
他模模糊糊地看見一個黑影,那準是布拉德。接著,他聽見金屬的磕碰摩擦聲,那是鑰匙在鎖眼裡慢慢轉動。
禁閉室的柵欄門開啟了。門是一點兒一點兒小心翼翼地開啟的,沒發出軋軋的響聲。另一個黑影出來了,那一定是船長。
羅傑該怎麼辦?他應該悄悄地溜回去,把二副叫醒。
他從他躲藏的地方溜出來,但是,沒等他溜到另一個可供藏身的地方,就被人從後面緊緊抓住,一隻大手迅猛地一把捂住他的嘴巴。
“嗬哈,好小子,”是格林德爾壓低了的嘶啞的嗓音。“你竟敢暗中監視我們,呃?”
布拉德開始為自己所幹的事懊悔:“我早就跟你說了,這不保險。瞧著吧,用不了1分鐘。他們那幫人就全上來了。我說,你還是回禁閉室去吧。”
“別驚慌失措,”船長呵斥道,“至於這個想告密的小子,我不會讓他再搗蛋了,我來抓住他,你給他一刀。刺高點兒——刺中他的心臟。一刀進去,他就玩兒完了。”
尖銳的鐵器在羅傑的赤裸的胸口划動,他感到疼痛。
“等一等,”格林德爾說,“我還有一個主意更妙,讓他幫我們把船劃到捕般那兒去。刀子先別扎進去,只要他敢喊,就給他一刀。嘿,小子,你聽著,我要把手從你的嘴巴上拿開了。只要你敢哼一聲,就要你的命,聽明白了嗎?”
羅傑用力點了點頭。
蒙在他嘴巴上的大手挪開了。格林德爾把他推到舢板跟前。布拉德緊跟著,他的刀尖抵在羅傑背上。
“你給我當心點兒,別弄出聲來,”格林德爾命令道,“別讓舵房裡的人看見。”
舢板吊在吊艇架上,那是一條杉木小船,大小隻有捕鯨艇的一半。兩個大個子和羅傑爬上舢板。轆繩鬆開了,舢板慢慢地悄沒聲兒地放到海上。
海面很平靜,風停了,大船幾乎紋絲不動,舢板也不搖晃顛簸——萬籟俱寂。格林德爾以為自己可以逃之夭夭了,他暗暗高興。
“解纜!”他低聲說。
解開纜繩,舢板漂在水上。羅傑彎下腰去摸船槳,他的手碰到那個塞子……
大船上的每條小般船底都有一個直徑約為5厘米的圓洞,那是一個出水洞而不是進水洞。洞口用一個圓木塞堵著,木塞就像一個大瓶子的蓋子。海水湧進小船,人們就把它舀出去,但用這種辦法不可能把水舀乾淨,所以,當小船回到大般上,往吊艇架上掛時,人們就把木塞拔掉,讓剩下的水流走,然後,再用木塞把洞口堵上。
羅傑假裝還在摸船槳,他的手指卻在迅速地把木塞弄鬆。最後,他把塞子一擰一拽,終於把它從小洞裡拔了出來,偷愉裝進褲子口袋裡。然後,他解下船槳準備划船。
水從小洞嘩嘩地湧進小船。羅傑可以感覺到水已經淹到了腳脖。“這他孃的是什麼東西!”格林德爾用沙啞的聲音低聲說,“哪兒來的水?該死的艙面水手,他們準又忘了塞上塞子了。趕緊找,快!”
他和布拉德蹲在船底到處亂摸,想找到那失蹤的塞子。羅傑抓起一隻皮桶,假裝舀水。舢板已經灌了半艙水。
兩個壞傢伙在舢板的橫座板之間爬來爬去,這就免不了要弄出很大的響聲。他們一會兒絆著船槳,一會兒又碰在船具上。羅傑聽到大船甲板上的奔跑聲,不一會兒,又聽到舵手在喊二副起來。
這時,舢板已經灌滿了水。船慢慢地翻了,把船上的人全都倒進海里。他們緊緊地抱著那條翻了的小船。格林德爾頑固地閉著嘴,布拉德卻在拼命大喊大叫。
“救命!救命!救命呀!”大船慢慢地駛過去,很快就會把他們撇在後頭,撇在死一般寂靜的茫茫大海里。布拉德又大叫了一聲。
大船甲板上傳來一陣嘈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