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為裴青運功化毒真氣已有不足,謝石在岸邊看得暗叫不好,連連抓起地上的土塊扔向水面,孟晚樓落下時藉著土塊的力道,足尖三點,燕子三抄水,終於躍至小舟上。
一口氣尚未喘得,曹衝已和他近身搏鬥起來。
裴青和逝川站在小船另一頭,見二人在狹小的船上纏鬥,難分勝負,心下十分緊張,臉上都是蒼白一片。謝石在岸上看得分明,來人應是簡郡王麾下“八俊”之一的淦陽曹家人,分花拂柳手,江湖中擒拿功夫無人能與比肩,孟晚樓近身格鬥佔不了多少便宜。
孟晚樓心知肚明,腳下用力,小舟劇烈搖晃,船尾的裴青逝川相繼落水。二人俱是不通水性,曹衝大驚,錯身就要去救裴青,孟晚樓比他更快,擋身在前,手下纏鬥不放。
那邊廂謝石已經救起兩人,將逝川擲回船上,藉著後退力,攜裴青回到岸邊。曹衝心急,已落了下風。只聽“咔嚓”一聲,右手臂已被擊斷。孟晚樓一擊得手,立刻飛身離開,用腳使勁踢了小船一下,掠回岸邊,那小船被他踢得遠去有百丈遠。
裴青一頭一身的水,見逝川扶著曹衝在船上眼巴巴地望著自己,小船卻逐漸遠去,滿心恨意,怒目而視孟晚樓。
孟晚樓亦是大怒,只道:“淦陽曹家人,哼,你哥哥怎麼不親自來?”
裴青恨道:“我哥哥身份尊貴,怎能以身犯險?”
孟晚樓大笑:“你哥哥忙著在淦京逼宮篡位,哪顧的上你的死活。你雖是他弟弟,也不過是用來賣的,賣完這家賣那家,有什麼不同?你跟著我有什麼不滿的,我待你不比那老皇帝好些?還是你寧願跟著那老皇帝,也不願跟我?”
裴青聽他說到最後已是面色慘白。
孟晚樓猶未察覺,接著道:“聽聞簡郡王手下有‘八俊’,愛惜非常,八人同氣連枝,情如兄弟。今日我斷他右手經脈,他那一身上好的擒拿功夫已廢,你即使回去,你哥哥容得了你,他手下的人也能容得了你嗎?”這話更是狠毒,竟連裴青的退路也堵死了。
裴青聽他說話,句句刻薄,字字誅心,目眶盡裂,眼中一片鮮紅,湧出血淚來,道:“你,你”。話未說完,一口鮮血已噴了出來。
唐豫啜了一口茶,看著眼前面如冠玉的青年,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道:“上一次你們孟家人來求唐門,還是你父皇在世時候的事了,一晃已經二十多年過去了。”
孟晚樓任他奚落,也不以為意,只淡淡笑著:“唐大哥看這毒是什麼個來歷?”
唐豫也是直爽人,並不繞彎子:“這毒名‘十年弱柳’,初中毒的人不過體弱多病、不能人事罷了,毒發時卻是七竅流血,最後全身化為血水。因為從中毒待到毒發大約需要近十年時間,故名“十年”。又因為中毒人在這十年裡手不能挑、肩不能扛,軟弱狀如柳枝,故又名‘弱柳’。這位公子這毒性發得是快了些,不過瞧著也應該是中毒有六七年之久了。何況他體質羸弱,自胎裡就帶了毒素出來,想來也是撐不了多久了。”
孟晚樓笑著問道:“唐門總管天下毒物,唐大哥可能解這毒?”
唐豫道:“這毒極是罕見,蓋因要日日下在平常的飲食中,又毒不死人,世人嫌他麻煩,已沒有多少人用了,連之配方也失傳許久。”
孟晚樓點頭:“唐大哥的意思是無能為力了?”
唐豫笑道:“倒也不是。說來也是巧合,你父皇上次要唐門救的人中的也是這毒,那時我不過十歲,雖然最後沒有成功,但二十年來潛心琢磨,卻也積累了不少心得,可以一試。只是這事你需得跟我父親說去,你知道,我做不了這個主。”
孟晚樓誠懇道:“多謝唐大哥,隔日就當拜會唐掌門。”
唐豫起身笑道:“你我兩家雖有無數恩怨,我二人卻是意氣相投,你不必擔心,父親那裡我定會幫著你。這位公子得你真氣護體,情況也沒到那麼危急的地步,你且放寬心。”
孟晚樓想了想又問:“二十年前那人……”
唐豫介面道:“看不清面部,是個女人確定無疑。”
孟晚樓送走唐豫,回到內室,掀開簾幕,見裴青躺在床上,睜著眼睛,望著頭頂的床帳。柔聲道:“你都聽見了?等我將你身上的毒治好了,你想去哪就去哪,我再不攔你了。”他自知說話刻薄傷了裴青,卻也不會道歉,說出這番話來已是極限了。想必自他出生以來還從沒有過這樣低聲下氣,軟語相求的時候。
裴青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孟晚樓等了一會,道:“阿柳,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