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白的面龐:“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愛錯了人,但我從來不後悔。”
他慌亂地想要抓住我的手,“懷紓,對不起。”
冥閻似乎極為痛苦,連我僅存的一縷意識也感受到來自於他心裡撕裂的痛。他閉上眼:“來世我定將真心付你,保你永生長安。絕不食言。”
我覺得自己眼眶中似有什麼流出,溼溼鹹鹹。“若你只是出於愧疚為了報答就永遠不要愛我,不要勉強自己。”
我看見自己的魂魄越來越淡,淡得幾乎與空氣融為一體。他抱住我,除了冰涼麻木我沒有任何感覺。
事一旦發生在自己身上永遠不會如旁觀那樣理智,即便是看盡人間所有□□的魂草。所以我手足無措,只會為他著想,愛一個人大抵就是該付出性命來證明吧。
在我將魂草種子遞給他時我就知道會有現在的結果了。只是事情比我預料的要慘上幾分。
我第一次知道流淚是這樣刻骨銘心的痛,恍惚中我看到了開滿血紅彼岸花的黃泉路,來到我曾呆過許久的望鄉臺,看見我與冥閻的一幕幕往日時光。淚像是止不住一般,流著此生該有的淚水。我看見孟婆將我的淚水煮沸,如果有來生我還是會愛你。
愛就是碗離魂湯。
無奈這天方知你最好,因我始終得不到。
我閉眼飲下。
就算來生你食言,就算你依舊不愛我,我也只盼再見之時問你一句別來無恙。
第39章 往事盡知
冥閻看著三生石中神情癲狂的自己沉默良久。“懷……氤書。”他聲音低啞,覺得每說一個字都是那樣的困難。
似乎終於聽見了周圍的聲音,薛氤書漸漸轉過身來,目光落在他身上眼神陌生又熟悉,“冥閻。”唇瓣囁嚅,她閉上眼睛似乎在竭力強忍著什麼:“就算你食言,就算今世你依舊沒愛上我。我還是愛你。”
“不會再食言。不會了。”冥閻看著魂魄幾斤透明的她緩緩說。他的雙手緊緊握住,指尖泛白。
聞言薛氤書唇畔綻開極涼薄的笑來,淚水卻如決堤般不止身軀不斷顫抖。“養我百日,鑄你之魂。只願郎君……千歲……我等到了你答應我,可是都回不去了,我回不去了。”
因是同樣深愛的人,所以同樣一句虛無的承諾即使再聽見第二次,她也不會去揣摩它究竟是不是真的。
顓華歌看了三生石中的事也是大吃一驚,沒想到薛氤書和冥閻前世盡有如此淵源。她上前試圖伸手拉住她,可觸手卻是空氣。
“沒用的,我魂魄已經快被屍毒全部腐蝕。”看著她穿過自己魂魄的手,薛氤書的眼裡全是哀泣。
她搖了搖頭:“氤書,會有辦法的,我們不會讓你一個人留在這!”忘川的風都帶著一股腥澀,又極陰冷。顓華歌覺得嘴裡那樣苦,苦得似乎要漫進心裡,身上有些冷。體內的寒毒似乎蠕蠕欲動。
“哪有那麼容易能死的?”這時一個老頭走來,顓華歌仔細一看發現正是方才領他們進鬼門的人。老頭一身深色袍子有些佝僂,遠遠就打斷了她的話。言語中有幾不可查威嚴。
“魯伯?”眼前這人正是三生石中煉化了魂草的老頭。待人走近了顓華歌發現他的修為完全深不可測。
同樣認出了他,薛氤書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搖搖晃晃地往後退著,上一世她就死在他的丹火中。那樣的疼那樣的絕望,即使來世她依舊記得清清楚楚。他殺了她。
察覺到薛氤書的恐懼,魯伯面上浮現一絲苦笑但又像是安撫:“丫頭別怕,以前我確實是對不住你。這次我老頭子無論如何也會幫你謝你前世之恩。”
說罷他將目光移向冥閻,恭恭敬敬地佝身行了個禮,再沒有之前的玩笑之色:“少主。”
冥閻的眼光落在不遠處的忘川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你有法子嗎?”在時間都快凝結時他終於問出。
魯伯的目光迅速劃過薛氤書,微微垂首:“和以前的法子一樣,只要將薛姑娘的殘魂溫養在蓄魂盅內。再以少主您……您的心頭血蓄養百日便可替她重新養成魂魄。到時候即可……”
“不要!”魯伯話還沒說完,薛氤書便突然打斷到。那聲音極為尖銳,滿是淚水的眼裡有隱隱恨意,甚至魂形都在扭曲。
顓華歌清晰感受到身後之人的膽怯尖戾,同為女子她知道那段記憶對薛氤書來說有多痛苦,所有的愛都將隨著魂魄的消散而消散。
就算她來生依舊愛冥閻卻不代表她願意接受曾經的傷害。這百日,無論對誰來說都將是個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