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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粵西地區的農村仍舊落後。約會是一件困難的事。口信和書信基本上代替了一切約會手段,寫了信或者託人捎了話,你就必須赴約,否則非把對方急死不可。狗子家離著漢梅有一百多里地,搭車要轉來轉去,也沒那麼多錢。漢梅憐惜狗子,說:

“你騎單車吧,到高城。我也騎一段,這樣你不累。”

狗子眼睛紅紅的,有點溼。

約定的時間是農曆七月七,牛郎會織女那天。

兩人同時赴約了。在城外磨刀陂的運河邊山坡上,他們一同種下了一棵相思樹,同聲祝願相思樹能長大並結出纏綿的花。沒有擁抱,狗子從風中聞到了漢梅的女兒香。

回到城裡,城裡靜悄悄。咦?不對呀,往年的七夕節,城裡都熱鬧非凡,這氣氛不對!狗子悄悄一打聽,原來今天才六月初七,他們倆都不約而同地提前了一個月赴約。兩人相視一笑:這就是心有靈犀,嘻?

總該有瓜熟蒂落的時候吧?沒有。美麗的愛情不允許長久,美滿的結局不會隨隨便便到來。所有美滿的結局都要等候一千年。如果狗子和漢梅從此就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一個童話就誕生了。童話是不在現實中的。狗子和漢梅還有一次轟轟烈烈的愛情故事和一個憂憂戚戚的尾聲,然後就煙消雲散了。

故事的背景是漢梅已經當了民辦教師,狗子還在上大學。漢梅是從高涼中學畢業就立刻當了民辦教師,而狗子接到入學通知就去了讀大學。當然,這種大學只是狗子才知道真實原因的,他為了面子上的問題,連漢梅都不肯說清楚。嘿,這張被狗子號稱是香港大學的入通知,叫狗子去讀的算得了什麼大學呀?狗子很清楚,這充其量就是騙人錢財的所謂大學。漢梅家裡催著她嫁人,為的是要騰出房子給弟弟結婚。媒婆還說,弟弟結婚比姐姐早了不好,要行衰運的。漢梅家裡人都認識狗子,他們總覺得狗子這個人能有什麼前途?沒有人看好狗子的,所以他們根本不在乎狗子的感受。

暑假。漢梅生日。三文田小學,不見不散。

這一天,狗子正在一百公里以外的馬貴山區搞社會調查,誤了末班車。說是搞社會調查,其實狗子是因為把從家裡帶出來的錢都花光了,臨時到馬貴一個同學那兒躲一躲。當時,狗子拿了家裡擺喜酒得來的利是錢跑了出去,在外頭轉悠了三個月,把錢都轉沒了,就對外說是搞社會調查,一頭紮下馬貴。不過,他沒辦法呆太久,他沒理由。那年頭交通很不發達,誤了車你可真沒轍。狗子那個急呀,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狗子那個狠呀,一咬牙,借了輛二十七寸的單車往回趕。到漢梅身邊時已是深夜三點。

漢梅一人坐在桌子前,滿桌子菜動也沒動。看見狗子累得像難民一樣,漢梅忍不住哭了,上前抱住狗子,又捶又打。漢梅的胸脯緊緊貼著狗子,醉人的女兒氣息沁人肺腑,狗子覺得這輩子的再苦再累都值了。他相信命運一切都會安排好,他更相信上帝會著眷戀他,把漢梅交給他做老婆。

狗子送給漢梅的禮物是一首長詩。這詩用了好多紙接起來,開啟剛好繞漢梅的房間一圈。漢梅鬧了狗子整個晚上。

也風平浪靜,也轟轟烈烈。狗子覺得這才叫愛情,愛一次便無悔。

傷心的時刻總得來。狗子離開漢梅後去了一段時間北京,就在北京收到漢梅的信,很短:“很久了,也很遠了。你好嗎?”狗子回了信,但再沒接過漢梅的來信。下一個大雁南飛的時節,傳來了漢梅結婚的訊息,狗子便帶著漢梅的信去了圓明園,安靜地哭。哭出圓明園的殘陽如血。

一段愛情從此默無聲息。

生活翻翻轉轉,離那沒多久,狗子耐不住寂寞,很快就成了家。新娘子叫秀秀。

等到秀秀從新娘子變成了少奶奶,等到秀秀為狗子添了狗崽,狗子就有了可心的家。家是安樂的窩,狗子在窩裡沐浴著融融的愛。秀秀對狗子傾瀉似水柔情時,狗子便覺得今生無悔了。

直至葉子的出現。

4,愛情潰不成軍

狗子老是覺得葉子似曾相識。是葉子有漢梅的影子嗎?說不上。葉子就是葉子,渾身上下沒有一處跟漢梅沾得上邊,無論外表和氣質。

葉子是個美麗的女孩,狗子說,她的美麗來自於她的憂鬱。葉子笑的時候不沾一點塵埃,純潔得像漫山遍野的櫻花。可是葉子難得一笑,一種與生俱來的憂鬱纏綿著她,彷彿一朵開得正豔的櫻花忽然被雨水打爛了一片花瓣,顯出楚楚可憐的那麼一種憂鬱。狗子對葉子一見鍾情,他對葉子說,她的憂鬱屬於她的美麗。

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