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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一時回溯起二十多年前的恩愛,更是愴悲莫禁,人性本善,而史三孃的真性,也已此刻表露無遺了。

眾人哭了半晌,才聽葛衣人咽噎道:“史姑娘且休傷懷,南兄臺死意早已預蓄,看看他身後可有遺物?”

當前這位紫府掌門果然精細,此言一出,史三娘如在夢中驚醒,把伏在南星元身上的殘軀彈了開來,黯然道:“唐古公子說的是,我已手足俱廢,搜亡夫衣袋遺物不便,敢煩公子代為辦理則個!”

史三娘以未亡人資格,請求葛衣人協助,葛衣人才敢動手,也於禮無僭之意。

南星元身無長物,腰間只有一個小小行囊,若要搜尋,自應就這行囊著手。

葛衣人把行囊當著眾人面前開啟,並把囊內東西,逐一取出,圍觀諸人,俱屏息注視,一時間闃靜沉寂,只隱聞暗暗飲泣之聲。

行囊裡的東西不多,除了一些普通應用金丹傷藥之外,便是幾冊薄薄武學秘笈,計共三本,全是南家家傳絕學。一本是“龍形八掌”掌式;另一則是“排山掌法”;另一為南家正宗內家修為心法,這三本秘笈,俱為武林上乘武學典籍。

因是他派武功,葛衣人只見冊名,不便翻閱內容,手一遞,便待交給史三娘,卻忘了史三娘手腳已經癱瘓。

史三娘腰際短鏈譁喇喇一卷,便已接過,自從手足俱廢以來,她已把這根腰鏈熟如手足,舉凡手足所用必以短鏈代替,竟也隨意而為。

但史三孃的短鏈雖運用得妙,畢竟不同手腳,不克久持,是以一接過手,倏地向前一抖,幾冊小書直奔南雍站處飛去。

同時口裡嚷道:“雍兒接著,你是南家長子,宜乎保管你爹爹遺物!”

其實南雍那是長子,長子另有其人,那人不是別個,正是史三孃親生兒子南宮化,亦名史炎,綽號玉簫郎君者是。

只緣玉簫郎君已成痴殘,且前此多行不義,史三娘恨其不肖,竟不以南家長子視之,足徵當前這怪婦人性已復,全無半點私心偏坦。

南雍正哀慼間,陡覺眼前影子幌動,又聽到史三娘呼喚,急急伸出一抄,已把史三娘擲到武笈接好。

擲過武笈以後,史三娘連眼尾也不去瞧南雍一下,卻問葛衣人道:“唐古公子,袋裡還有什麼東西?”

葛衣人只顧搜尋,不暇答話,半晌,才搖頭道:“就只有這麼一點東西,囊中已然空空如也。”

史三娘頓覺一陣失望,只緣南星元適才分明死在自己擲去寶劍劍鋒之下,雖說自己沒有殺他的意圖,但將來傳到江湖上去,終是不大好聽,若南星元有什麼遺物佐證,那就不同了。

又搜了一回,葛衣人忽臉色一異,低低說道:“這是什麼東西?怎地好像一顆金丹!”

隨說隨把那東西拿了出來,史三娘一望果然,見在葛衣人手裡的是一顆臘殼丹丸,轉瞬這間,詫然之念又生,自忖道:“這金丹怎地如此大,那是什麼靈丹妙藥?”

原來在葛衣人手裡的臘丸子竟有雞卵般粗細,這種丹丸,在江湖上也實在罕見,更不明是何名堂!

史三娘喃喃道:“怪呀!我和塞外怪傑相處多年來聞他有什麼金丹丸藥,何況他一向對醫道並非擅嫻!”

葛衣人把丸子放在掌上,端相一會,皺眉道:“休管它什麼丹丸,史姑娘是否可以許下剖開瞧瞧!”

史三娘頷首道:“唐古公子所見極是,不剖開他怎知端倪,那有不允之理?”

葛衣人也不打話,兩指略略加勁,剝察一響過後,那臘丸子倏地分裂為二,可是裡邊卻不是藏下什麼靈丹妙藥,而是一團搓成縐縐的紙團。

葛衣人欣然低聲呼道:“史姑娘,我說南兄臺不會無言自死,果然不錯,這不是遺書還有什麼來?”

史三娘叫道:“唐古公子,煩你把丸裡所藏紙圖讀出!”

要讀團做一捏的遺書,就非史三娘武功所能濟事了,當然不是說史三娘目不識丁,而是她哪有手兒去拭平縐紋,腰鏈即可代手,也難做到如此細膩功夫。

葛衣人遲疑道:“沒幹礙吧?”

史三娘秀眉一揚,說道:“儘管讀出,我巴不得將塞外怪傑的遺書能夠公開,使日後江湖上的人休說我史三娘不是!”

葛衣人點點頭,乃把那團紙條拭平,朗聲讀出。

果然是一封早已預寫好了的遺書,大意是說,自偕群雄抵達寶島以還,眼見各派過節紛紜,親仇為仇,內心實感沉痛,尤以家事無法解決,不願目睹家庭至親骨肉,倫常慘變,是以遽萌短見。